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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声说，“是母女团聚的美梦。”

nbsp;nbsp;nbsp;nbsp;李昼往她嘴里塞了颗蜜糖，眼睛弯了弯：“那一定很甜蜜。”

nbsp;nbsp;nbsp;nbsp;月娘含着蜜糖，点了点头，口腔里感受到的，却是苦涩的味道。

nbsp;nbsp;nbsp;nbsp;李昼静静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nbsp;nbsp;nbsp;nbsp;在她的注视下，月娘忽然反应过来，在她醒来之前，李昼就已经准备好了蜜糖。

nbsp;nbsp;nbsp;nbsp;“昼儿。”

nbsp;nbsp;nbsp;nbsp;“娘亲想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月娘想问你是不是也在刚才的梦中，刚张开口，心跳陡然变快，太阳穴生起一股尖锐痛感，仿佛某种灵感在疯狂报警。

nbsp;nbsp;nbsp;nbsp;李昼凑近了些，神色担忧地说：“娘亲，你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月娘对上她漆黑的双眸，思维变得无比滞涩，脑子里被一个念头塞满了。

nbsp;nbsp;nbsp;nbsp;娘亲，我担心你，娘亲，我担心你，我担心你……

nbsp;nbsp;nbsp;nbsp;“娘亲是不是头疼？”

李昼眼泪汪汪地说，她想起自己刚穿过来，强行念出“无思无虑始知道”

时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叫疼。

nbsp;nbsp;nbsp;nbsp;她切身体会过什么叫头痛欲裂，她知道疼痛会让人多么难受……她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当然也会害怕疼痛。

nbsp;nbsp;nbsp;nbsp;感同身受的李昼一把抱住月娘，眼泪掉得更凶，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滚出，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肚兜。

nbsp;nbsp;nbsp;nbsp;“娘亲不要痛。”

她在月娘额头吹了吹，又说了一遍，“不要痛。”

nbsp;nbsp;nbsp;nbsp;她的担忧太过强烈，漫天星辰骤然黯淡无光，漆黑天幕垂眼投来一瞥。

nbsp;nbsp;nbsp;nbsp;嗡地一声，月娘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整个颤了颤，闪过无数奇特而恐怖的景象，响起一连串怪异破碎的呓语。

nbsp;nbsp;nbsp;nbsp;来自无垠宇宙的关切化作不可思议的精神重压，沉沉压在凡人脆弱精致的血肉头脑上。

nbsp;nbsp;nbsp;nbsp;砰！

nbsp;nbsp;nbsp;nbsp;组成大脑的凡俗之物终于到了承受极限，隐藏在深处的超凡力量显现出来。

nbsp;nbsp;nbsp;nbsp;一弯朦胧月影，替代了原本的人类大脑。

nbsp;nbsp;nbsp;nbsp;月娘想起了自己是谁。

nbsp;nbsp;nbsp;nbsp;她是太阴在人间的化身，隐藏身份来体验怎么做一个母亲，找寻薛静真与任应月母女之情能够惊动神灵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只因这情感的磅礴与伟大，拥有着能够取代天道的潜力。

nbsp;nbsp;nbsp;nbsp;现在的天道用无知无觉屏蔽着外界的混乱与疯狂，什么样的道才能取代祂，继续保护消灭了天神的新世界？难道真要像天尊所说，直面那无法名状的深渊？

nbsp;nbsp;nbsp;nbsp;高高在上的神灵从未想过，新的天道会落在凡人身上。

nbsp;nbsp;nbsp;nbsp;所有混乱与疯狂，归根结底，来源于世界竟是一场幻梦的巨大荒芜。

nbsp;nbsp;nbsp;nbsp;在这荒诞的现实中，最有力的支撑，却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感情。

nbsp;nbsp;nbsp;nbsp;任应月，这个渺小平凡的女人，这个不会表达爱的母亲，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没有把女儿照顾得很好。

nbsp;nbsp;nbsp;nbsp;然而就是这样一位看起来有些糟糕的妈妈，撑起了薛静真险些崩塌的记忆，让她的记忆锚点变得更加稳固，制造了即便是神灵也无法理解的奇迹。

nbsp;nbsp;nbsp;nbsp;这股磅礴的力量一度令太阴感到无比困惑，因为从表面上看，母女俩相处的短短十几年，任应月对女儿伤害远远多于关爱。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爱一个人还会百般挑剔，让她吃尽苦头，却又后知后觉？

nbsp;nbsp;nbsp;nbsp;太阴没有想到，成为月娘后她没有走上任应月的老路，却仍然理解了这个问题。

nbsp;nbsp;nbsp;nbsp;在脐带连接的那一刻，在母亲与女儿的关系建立起来时，答案就已经写在了两人的血管里。

nbsp;nbsp;nbsp;nbsp;粗暴也好，温柔也罢，伤害多于爱护也好，爱护多于伤害也罢，痛苦还是欢乐，远离还是接近，憎恨还是喜爱，什么都无法改变母亲本身的力量。

nbsp;nbsp;nbsp;nbsp;只要她存在着，就足以在虚无中撑起一片真实。

nbsp;nbsp;nbsp;nbsp;“娘亲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