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90100（第17页）

nbsp;nbsp;nbsp;nbsp;阿骠走到了母亲身旁，沉默地坐在了地上，懂事的妹妹端来了一小碗清水，弟弟抱来了今天削出的木箭。

nbsp;nbsp;nbsp;nbsp;山里有铜矿，望蛮人却没资格用铜，以前发展出的冶铜技术已经流失了，只能用最原始的石刀、木弓、木箭。

nbsp;nbsp;nbsp;nbsp;木箭是消耗品，弟弟妹妹才五岁，每天一睁眼，就要用石刀制箭。

nbsp;nbsp;nbsp;nbsp;阿骠看了眼两人磨破的手心，抿了抿唇，推开妹妹的碗，哑着嗓子说：“我不渴。”

nbsp;nbsp;nbsp;nbsp;妹妹摇了摇头，固执地推了回来。

nbsp;nbsp;nbsp;nbsp;弟弟说：“水要留给最有需要的人。”

nbsp;nbsp;nbsp;nbsp;阿骠还是不肯接，垂下头，想要为今天的失误道歉。

nbsp;nbsp;nbsp;nbsp;母亲干枯粗糙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嘶哑的嗓子艰难地说：“把我……带去山……山上吧……”

nbsp;nbsp;nbsp;nbsp;阿骠僵住。

nbsp;nbsp;nbsp;nbsp;把救不活的人带去山上，让其自生自灭，是望蛮人最近兴起的“传统”

，老人们嘟哝着说，望蛮人自古以来就是这么做的。

nbsp;nbsp;nbsp;nbsp;屋子里光线太暗，阿骠看不清母亲神情，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她从胸口翻出一本书，这本书是母亲年轻时在犬夷边境买回来的，一家人用这本书偷偷学了些大周文字。

nbsp;nbsp;nbsp;nbsp;书里讲过一个故事，乌鸦反哺。

nbsp;nbsp;nbsp;nbsp;乌鸦都知道反哺母亲，她是人，难道要禽兽不如吗？

nbsp;nbsp;nbsp;nbsp;母亲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仍坚持：“活……你们活……下去……为我……我们……报仇……”

nbsp;nbsp;nbsp;nbsp;阿骠用力摇头，听懂了的妹妹放下碗，趴在母亲脸旁，摸着她的脸说：“一个也不能少。”

nbsp;nbsp;nbsp;nbsp;母亲闭了闭眼，黯淡的瞳孔反射着幽微的光，没有一点湿意，望蛮人不会哭，哭是一件太奢侈的事。

nbsp;nbsp;nbsp;nbsp;阿骠把书揣进怀里，站起身，决定要回山里一趟，刚要走，衣角就被母亲抓住了：“危险……不要……去……”

nbsp;nbsp;nbsp;nbsp;入了夜的大山确实危机四伏，不光有猛兽，还有许多妖魔鬼怪，父亲教她用弓箭的第一天，就告诉她，绝对不要在山里过夜。

nbsp;nbsp;nbsp;nbsp;“我不会进得太深。”

阿骠留下一句叮嘱，让弟弟妹妹好好照顾母亲，便拉开母亲无力的手，大步走出了土屋。

nbsp;nbsp;nbsp;nbsp;就在这时，急促的踏地声，纷飞的烟尘，从远方袭来了。

nbsp;nbsp;nbsp;nbsp;那一头头熟悉的高大黑犬，一个个高鼻深目、扎着辫发、挎着人皮鼓的犬夷人，让阿骠下意识握紧了木弓，弓起了腰背，呈现出防御的姿态。

nbsp;nbsp;nbsp;nbsp;犬夷人停在了阿骠面前，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该交秋粮了。”

nbsp;nbsp;nbsp;nbsp;阿骠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虽然不吃惊，却依然无比愤怒：“你们把我阿爸带走的时候，说过今年免交秋粮的。

我们村三十七个壮丁，都去帮你们修新的神殿了，哪里还有余粮？”

nbsp;nbsp;nbsp;nbsp;犬夷人惊讶地看着阿骠：“你要抗令？”

nbsp;nbsp;nbsp;nbsp;他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人皮鼓，身后便飞出几头鬼影。

nbsp;nbsp;nbsp;nbsp;其他犬夷人望着这一幕，嗤笑起来：“老的杀了，小的留下吧，这家有两个小孩，迦楼罗正好需要供品。”

nbsp;nbsp;nbsp;nbsp;“太瘦了，神鸟会喜欢吗？”

nbsp;nbsp;nbsp;nbsp;“喂几天就胖了，哈哈哈。”

nbsp;nbsp;nbsp;nbsp;犬夷人的话，阿骠听得清清楚楚，她全身都好像掉进了冰窟窿，凉气直往心窝里钻，犬夷人知道她家有几口人，他们什么都知道，但他们没把望蛮人当人。

nbsp;nbsp;nbsp;nbsp;她想起不久前听到的喜乐，见到的喜字，木讷地说：“王子不是要和周国公主联姻了吗？公主，公主不会答应用人祭祀的。”

nbsp;nbsp;nbsp;nbsp;犬夷与大周的联姻，是所有望蛮人心中最后的希望，他们期盼着公主带来文明，教化这些野兽般的犬夷人。

nbsp;nbsp;nbsp;nbsp;这句话却仿佛戳到了犬夷人的痛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为首之人冷冷地说：“你这么期盼周国公主的到来，那就下去陪她吧。”

nbsp;nbsp;nbsp;nbsp;他说完，身后鬼影便面目狰狞地咆哮了一声，向着阿骠扑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阿骠常年打猎锻炼出的好身手，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翻滚，躲开了鬼影。

nbsp;nbsp;nbsp;nbsp;接着她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挽弓搭箭，向着为首犬夷人的胸□□了一箭。

nbsp;nbsp;nbsp;nbsp;弟弟妹妹精心打磨的锋利箭头，毫无滞碍地刺破了犬夷人的血肉之躯，扎进了那颗强健有力的心脏。

nbsp;nbsp;nbsp;nbsp;犬夷人呆呆地低下头，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就从犬背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