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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掌柜?”
宋回涯想了会儿?才明白是谁,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脱困那一日。”
梁洗说,“当天晚上王大掌柜就没回家,倒是冲进去一队卫兵,没报自己来历,进了门?一顿粗暴翻找,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王家当时就怀疑自家老爷出了事?,可到现在都没个信,也只能?干等着。”
“王掌柜家人丁不算稀薄,会收养个大梁人做养子,有些匪夷所思啊。”
宋回涯转头去问严鹤仪,“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严鹤仪回忆着道:“其实也不多?。
当年?我到宁国的时候,王掌柜还只是个普通的富商,远不及我严家堡有钱。
可这回来,听闻王家发迹了,单是这西市,就有三?十多?家铺面是他的,全是在最繁华的地?段。
且门?路很是开阔,各条道上都有朋友,在京城里是数一数二的显贵人家。
只差家里出个能?登仕途的子弟,就可以一飞冲天了。”
严鹤仪补充道:“他也不是只收养了……那个小子,王大掌柜心善,见到路边有吃不起饭的孩子,只要老实本分,都会收进铺子里做伙计,打小教起。
只是那佛口蛇心的孽障最擅长念书?,过目不忘,能?识字起就能?作诗,嘴巴又甜,会讨人欢心,王大掌柜才将?他养在自己膝前,认他做亲儿?。”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
梁洗闻言又是一句叹息,垂头丧气地?道:“他同我说,他在王家孤苦无依,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个野种,怨我当日过去找他,害他暴露了身世,低人一等。
我来打听了才知道,他上面是有两?位兄长,可都不擅念书?,早早开始跟着父亲学做生意。
王大掌柜对他最是器重,为他遍访名师,想要送他入仕,几?乎事?事?有求必应。
他在家里,比王老爷亲生的儿?子还风光着呢。”
梁洗琢磨着,感受到了什么叫酒入愁肠无处消解的滋味,难过地?道:“他到死,对我都没有一句真话。”
宋回涯神色古怪地?问:“王大掌柜是大梁人吗?”
严鹤仪收回落在梁洗身上的视线,大吃一惊,说:“怎么可能??王大掌柜孩子时就在宁国走商了,与胡人打的交道远比跟大梁的多?。
五湖四海的朋友都认识,各族胡语都能?说上几?句。
据说还与朝中哪位侍郎是同族,得他提携,自己心思也活络,才有今日的头脸。
或许有大梁的血统,可是从祖上就迁到这边来了,他自个儿?也不能?认啊。”
“是吗?”
宋回涯抿了口酒,沉思着道,“只是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严鹤仪打趣道:“为何?觉得胡族生性野蛮,不该有这样温良的大善人?”
宋回涯摇头说:“不是这回事?。”
梁洗见他们自顾着聊得兴起,将?自己撂在一遍,眼珠在二人之间?转了两?圈,趴在桌上道:“就没人关心我了吗?”
“关心你什么?你那个弟弟啊……”
宋回涯放下酒杯,思忖片刻,已?是用了最委婉的措词,“‘节哀’二字我都说不出口。”
梁洗:“……”
宋回涯给她倒了杯酒,语重心长道:“你没对不起他,你只是觉得对不起你父母。
可孩子呱呱落地?,就好?比四散的飞蓬,种子能?落到一处,生根发芽,那是缘分。
落不到一处,那是时运。
你问心无愧,便是你爹娘在世,也怪不得你。
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揽罪?喝过这一杯酒,就当过去了。”
严鹤仪见宋回涯开了口,跟着说出心里话:“他是记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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