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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衔花小时候的生存环境比较复杂,在一堆牛鬼蛇神中,他深谙语言的艺术,但现在孟殊音让他立刻说出季红穗的可怜之处,他一时还真有点说不上来。
季红穗是个大小姐的性子,在孟殊音来到镜华宫之前,向来只有她让别人可怜的份儿,从来没有旁人可怜她过。
眼看柳衔花想了大半天憋出一句,季红穗幼年失母,缺少母爱。
孟殊音想说,那柳衔花他还是先可怜可怜他自己吧,然到底是心软了,没把这话说出口。
季红穗虽然自小没有母亲,但她父亲对她却是万般宠爱,当初她对柳衔花一见钟情,求了她父亲很久才到了镜华宫。
临走前她父亲叮嘱再三,要是受了委屈,只管回家。
她到了镜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柳衔花这里的宝贝可比她父亲的多多了,他为人大方,对这些美人从不吝啬。
加上镜华宫里的这些美人没一个是季红穗的对手,她们都要避开她的锋芒,对她言听计从,顺从得很,季红穗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支配众生的感觉。
但以后这种日子怕是没有了。
她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其实……”
孟殊音与柳衔花的目光再次落到她的身上,季红穗弱弱地说:“其实,宫主,我回白荆河也行。”
柳衔花一时无语,要不要变心变得这么快呀?
季红穗低下头,不敢看柳衔花问询的目光,她只能在心中为自己辩驳:宫主我不是不爱你,也不是怕你的阿姐要折磨我,更不是心疼自己即将失去的权力,只是我最近胃口真的不大好。
宫主在他姐姐面前明显支棱不起来,镜华宫他也没法做主了,她不如早点回家去呢。
孟殊音把玩手里的杯盏,没作声。
柳衔花赶紧点头道:“回吧回吧回吧。”
季红穗提起自己的裙摆,轻手轻脚从孟殊音身边离开,这次孟殊音没有再拉住她。
大殿中的人数再次减一,四周一片死寂,安静得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听得到,柳衔花看孟殊音盯着个茶杯不说话,心里莫名发慌,问道:“阿姐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
孟殊音放下茶杯,看向柳衔花,笑着对他说,“她们离不开镜华宫,但是你可以呀。”
柳衔花苦着脸哀求道:“阿姐,一定要这么狠心吗?”
孟殊音不耐道:“行了,少在这里装,你的那些夫人可不在这里,没人可怜你。”
柳衔花仰着脸道:“阿姐能可怜我就够了。”
孟殊音发出一声嗤笑。
柳衔花厚着脸皮问道:“阿姐我能先起来了吗?”
孟殊音道:“才跪了多久,半个时辰都不到,继续跪着。”
柳衔花干笑一声,学着宫里的小太监应道:“嗻。”
大殿再次陷入如水的沉默中去,在很久以前,在孟殊音出世不久的时候,她就有想过,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一个人有许多个伴侣是否是一件错事。
修真界中这般做派的修士从来不在少数,不论男女,他们在享受的同时,也会有许多麻烦接踵而至,而后遇见真心爱慕之人往往不会接受这种模式,甚至无法接受有过这种过去,到最后不过是自损其身。
孟殊音是用了一段时间才慢慢琢磨明白的,好在她在明白之前也没做下特别过分的错事,就是多经历了几段感情,也都是好聚好散……吧。
后来孟殊音看得多了,渐渐又明白了一些,其实很多事用一句话就能想清楚,要把人当成人。
不做人的除外。
欢苒带着李颂来到镜华宫,孟殊音特意起身来到阶下迎接。
柳衔花还跪在地上,一脸不忿,何德何能啊让他阿姐亲迎,他倒要看看他阿姐的新相好长得什么模样。
很快他就见到了来人,那人身姿颀长,穿了一身浅黄色的长袍,与他阿姐的衣服倒是挺配,哼,心机深沉。
柳衔花视线上移,当他看清楚来人的那张脸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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