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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去年已经隐退,突然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大概是因为疯了。
或许昭明真是被自己的师父连累了,所以才会有人一见孙家死时惨状就认定昭明是凶手。
更何况太子已将昭明遣去芜城,他们不必再追着不放。
芜城,多么苦寒偏僻的地方,那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人能待的。
昭明离开帝台前,去见了两个人。
一个人是拿庆,一个人是赵姝。
见拿庆时,他即将出发前去芜城。
太子说,拿庆是自己主动跑来的。
昭明迈进屋里,瞧见拿庆藏在屋里最黑暗的角落,他一惊一乍地扫视他身后,确认他身后没有人跟来,这才露出轻松的笑容。
拿庆将酒袋递到他嘴边,笑道:“狗儿,尝尝这个,新酿的美酒,味道贼棒!”
昭明无力地垂下脑袋,问:“师父,你为何要替我顶罪?”
拿庆拍拍他的肩:“我老了,难得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让我成为传奇,怎能错过?一个剑客的追求,就是成为世人难忘的传奇,年轻时我做过传奇,现在我又做了传奇,再没有比我拿庆更厉害的剑客了,世人将永远记住我!”
他大咧咧露出白牙笑:“徒儿,不好意思啦,抢你的风头。”
昭明知道他说的话是假话,拿庆最大的追求,是赚足够多的刀币,在一个繁华的城池安度晚年。
他曾说过,以后要在帝台置办屋宅,每天吃喝玩乐,开心到老。
如今这个追求,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因为他替他顶了罪,他将永远活在颠沛流离的逃亡中。
拿庆:“欸,你莫不是要谴责我抢了你的风头吧?”
昭明鼻头酸涩,揉了揉眼睛。
拿庆:“以后别来找我了,万一被人跟踪,我多危险呀!”
说完,他推他走。
昭明不走,他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开始发颤。
拿庆一张脸凑到昭明面庞下,侧着脑袋打量昭明,刚凑过去,就有东西滴下来,落到他的脸上。
拿庆暴躁地扯头发,指着昭明的脸:“这什么呀,什么呀,你怎么能掉这玩意,你小时候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一个剑客,是没有眼泪的,你小时候都能忍住的事,怎么长大后反而忘了呢?”
昭明从有记忆起,就没有掉过泪。
再苦再累,心里再难受,他都没有哭过。
因为眼泪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可是此时此刻,他除了眼泪,再没有什么能拿来向拿庆赔罪的。
昭明哭着跪下去,唤了声:“师父。”
拿庆叹口气,摸摸他的脑袋,替他擦泪:“我们狗儿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了,乖,别担心师父,师父本领高着呢,躲上两年改头换貌又是一条好汉。”
昭明只是哭泣,不说话。
拿庆拍拍他的后背:“狗儿,莫要再难过,这件事和你无关,和你的太子也无关,完全是因为师父想过把瘾,所以才会闹这一出。”
昭明声音嘶哑:“撒谎。”
拿庆哈哈大笑:“好啦,骗不到你,其实师父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你拜师那天师父就说过,有师父在,什么事都不是事,师父是个守信的人,师父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自己。”
昭明仍是低着头。
拿庆只好张开臂膀,像只护崽的老鹰,抱住昭明的脑袋和肩膀:“乖狗儿,哭吧哭吧,哭完了就走吧,去寻你心爱的女子,抓紧时间做让你快乐的事。”
昭明一张脸埋进拿庆的袍服里,坚毅的脸庞哭得满脸是泪。
拿庆眼角发红,快速仰起脑袋,好将眼泪逼回去,摸着昭明的后脑勺,哄道:“乖狗儿,乖狗儿。”
这场师徒叙旧并未持续太久。
拿庆要离开,昭明也要赶着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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