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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奉璋讪笑,仿佛刚才的话当真是无心之失,“瞧我,多喝两口酒,就胡言。
当罚!
当罚!”
待他自罚三杯,气氛又热络了些。
录事参军大延勃开口:“听闻大都督戍边时,最爱靺鞨人酿的马奶酒?”
慕容遥摇头:“大都督喝什么酒,单看能从吐蕃手里抢来什么。”
这是一句俏皮话,大抵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众人哄笑成一团。
焕游笙转头对慕容遥:“我观赵参军的瑟瑟石成色甚佳。”
“不过是室韦商队孝敬的玩意儿。
大都督既然喜欢,下官自当双手奉上。”
赵奉璋像是醒了酒,态度与方才不同。
焕游笙微微一笑,目光如炬:“赵参军客气了,区区玩物,岂敢夺人所好。”
汤雪兰拊掌轻笑:“诸位大人这般投契,倒让我想起先父在世时,幽州官场亦是……这般和衷共济。”
宴至亥时(晚上9时至11时),酒过三巡,屏风后的箜篌忽然转调。
汤雪兰脸上染了绯色,面若桃李,忽起身慷慨陈辞,簪头的蓝松石映着烛火,提及汤氏组训时格外正直忠诚的样子:“先祖尝言,守土之责重于泰山。”
“好一个守土之责。”
焕游笙端起酒盏,“郡主忠义,可敬。”
……
“看人不能看表面。”
大都督府东花厅里,慕容遥说完这句话,自己率先皱了皱眉头。
自打来了幽州,这话他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实在是有些啰唆了。
焕游笙没表现出丝毫厌烦,他说多少次,她就认真应下多少次:“我省得的。
孟如澜放出十二支卫士,分别于官员府邸、市井之中查探,连贾忠书房窗纱换作蝉翼纱都记了档。
虽说耳听为虚,但只要收集到的消息足够多,总还有些许可靠的。
再说,不是还有扶南为我谋划?我只信你荐的人。”
窗棂外忽然滚过闷雷,大雨将至,室内的光线暗淡下来,焕游笙取下烛台罩纱剪去灯花。
或许是被触动,慕容遥喉结微动:“家兄今晨传书,父亲已在调阅幽州官员的旧档。”
暖黄的烛光愈发亮了,焕游笙捧着罩纱的动作顿了顿,才又盖了回去:“扶南的父兄?”
慕容遥知道她担忧什么,于是颔首:“阿笙放心。
二圣临朝时,家父就曾为陛下效力。
如今陛下登基,父兄虽不见得支持,但总归是没有什么恶感的。
况且家父常言民贵君轻,幽州局势动荡,民生多艰,家父也见不得河工遗孤因‘平安银’饿毙街头。
他定不会因一己好恶,而置百姓于不顾。”
焕游笙了然:“若非如此,想来也养不出扶南如此秉性。”
空气中有些沉闷,直到豆大的雨滴落下来才好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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