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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之后沈夫人用绢帕轻拭眼角,把他们带进花厅里,叫下人去将沈砚如那还不足一岁的弟弟抱出来给他看看,侍女刚从偏门离开,两人屁股挨着凳子还没坐热,顾潮生就带着宫里的旨意来了。
沈夫人红着眼睛看看自己才刚回来的大儿子,本以为顾潮生是过来探望的,没想到他带着旨意过来,一来就要把自己的儿子带走,勉强道:“顾大人您稍稍坐一会儿,好歹让如如看过弟弟了再走,好不好?”
顾潮生沉默片刻,允了。
然后陈琅看到了他这具身体的弟弟。
像只皱巴巴的猴子。
他这样想。
周围的侍女都在恭维小公子生得眉清目秀,眉毛像夫人,鼻子像侯爷,长大了定然和世子一样相貌出挑。
沈夫人泪光微动,好歹是被他们哄得露出了一点笑意。
陈琅沉默:小猴儿长大了不就是大猴儿吗?
8485简直佩服:......得亏你是不能说话。
这才出生不久的孩子能和大人比么你就敢这么逼逼?
看完了弟弟,告别依依不舍泪光楚楚的沈夫人,陈琅得和顾潮生进宫了,而秋仲侯一直没有出现,顾潮生替他推着轮椅离开侯府,从后面看,只能看见他仅用一根样式粗劣的木簪挽起长发的头顶。
顾潮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陛下要见你,我此行送你进宫,见了陛下后,你腿脚不便,不必行礼,宫里的御医会为你诊治双腿,但是切记行事万不可如往日一般张扬,”
他顿了顿,补充道:“陛下喜怒无度,你要......注意些。”
沈砚如背着他,极轻的点了一下头。
身后没了动静,接下来的路途顾潮生都再没出过声,陈琅任他推着自己出去,然后上了马车,一路前往皇宫。
进宫后经过承宣门,陈琅掀开帘子往外瞧,高高筑起的宫墙呈现着深灰色,看上去很压抑,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顾潮生让他靠里一点别受了风寒,于是陈琅放下帘子,再过一道门,他们就得步行进入了。
那辆寒碜的小破轮椅还没来得及换,一路轱辘轱辘的被推着经过宫道,陈琅抱着暖炉,忽然瞧见迎面走来的一顶轿子。
什么样的人在宫城里还能乘坐轿辇?
陈琅睁大了眼睛看着迎面走来的轿辇,四个年轻力壮的轿夫步伐一致,气息内敛,他亲眼看着两方的距离慢慢的靠近,靠近,错身而过,然后又慢慢走远,远去。
不过方才擦肩而过的那一瞬,轿子侧边的小帘被风微微掀起来,他坐在轮椅上,透过那一个小小的口子,瞧见了轿中人的一截下巴,淡白的唇,还有乌黑的发。
陈琅被顾潮生推着继续前往宫殿,身后的轿辇走出许远,轿中人忽然淡淡问了一句:“方才那是何人?”
很沉冷的,悦耳的嗓音。
随行的侍从从一侧行队里站出,低头向轿子回道:“回掌印,那是秋仲侯沈援峰之子,沈砚如,一年前被送往玲珑城等边界之地历练,今日才归来的。”
“他坐着轮椅。”
那人说道。
“是,”
侍从恭谨的低下头颅:“沈世子双腿皆废,能站起来的机会很渺茫,只能寄望于宫中御医。”
“是么,这是苏宝胤的意思?”
声音里听不清情绪。
尽管习惯了九千岁直呼陛下名讳,但侍从还是轻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应道:“是,陛下让他一回来就进宫,说是......说是沈世子容色姝丽无双,有意让沈世子进宫陪伴。”
轿中没了声音,侍从知道他没往下问这是已经没了兴趣的表现,于是敛起袖子,示意轿夫继续往前行走,一路渐渐远离了宫殿,朝外面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