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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猴儿十五岁那年,忽然离开了孙家棚,独个儿搬到北边的山上居住。
龟流岛分为南北两端,北端山林茂密,多蛇虫毒物,传说还有妖魔鬼怪出没,孙家棚有祖训,龟流岛北端为禁地,村民世代不得越过北部山林,故此孙猴儿搬到北山后,无人知道他过得如何。
过得几年,并无孙猴儿的音讯传来,孙家棚的村民便以为他被鬼怪所害,再无人提起。
谁料前些天,这孙猴儿又鲜蹦活跳的跑回到村中,蛮横的抢走了两头耕牛,村民打他不过,只得忍声吞气由他去了。
玄奘听完这桩旧事,心头暗自叹息,这孙猴儿明明乃是一名天资横溢的孤儿,却因错长在孤岛,无良师教导,变成了一个横行乡里的村霸,真乃是可惜了。
接下来的几天,玄奘每日都去田地中,帮各户村民犁地,他的力气甚大,几天的时间,他就将村里所有的田地都深犁了一遍,他内腑的伤势,也因为大量的活动,血气旺盛流通,渐渐痊愈了。
数天后的一个清晨,在一众村民担忧的眼神中,玄奘离开了村子。
虽然老孙头等人极力劝阻,玄奘还是执意往龟流岛北端一行,看能否为孙家棚的村民讨回两头耕牛。
按老孙头所说的,那孙猴儿不过是一介横蛮村夫,当不难应付,至于那些鬼怪传说,那孙猴儿尚可在北山上生活数年,他只要行事小心些,应是无碍,毕竟他在信阳县李府有过两次的降妖经历。
进入北部地方后,林木明显茂密了许多。
玄奘一路小心的避开各种蛇虫,一面沿着一些新鲜留下的行走痕迹前行。
中午时分,他在一条小溪边上休息了一回,嚼吃了几个孙铁柱浑家为他准备的饭团子,便又自上路,到了傍晚,他来到了北山的山脚下。
北山的山势其实并不高,不过三十来丈,只是海岛上并无与之相比的物事,因而就显得十分峻奇。
这北山的地貌甚是奇特,一半是突兀光秃的峭壁乱石,另一半却是覆盖着郁葱的林木。
玄奘抬头观望了一回,正寻思如何去寻觅那孙猴儿的踪迹,忽听得海边的方向,隐隐传来数声呼喝。
他心中一动,当下放轻手脚,循声寻去。
转过几堆乱石和一片树丛,玄奘就看到,在一段两三丈高的临海悬崖上,一名黑瘦矮小的汉子双手握持着一杆碗口粗细的铁棒,正自奋力怒吼。
玄奘细细一看,才发觉那根铁棒的顶端,系绑着一根不显眼的绳索,绳索的一端垂落在悬崖的海面下,绳索此时绷得笔直,那汉子持着铁棒正在奋力拉扯。
原来那碗口粗细的铁棒竟是一根钓竿,那汉子正握持着这粗硕无比的钓竿,正在钓取某种不得了的海中生灵。
那汉子与海中生灵僵持了一阵,似是力气不支,渐渐被拖向悬崖边上。
那汉子忽然奋力一扯,猛力将那铁棒插在悬崖边的一个凹洞上,双手握着靠近绳索的铁棒顶端,双脚撑地,身子猛的向后一仰,呼喇一声,绷得紧紧的绳索向上扬起,随着一阵水花响动,一只庞大的物事被硬生生的从水下拽了上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重重的砸摔在悬崖之上。
那是一只桌面大小的青灰色巨型螃蟹。
那汉子喘了几口气,目光扫过那巨蟹,神情一阵沮丧,破口骂道:“我插你娘的,怎的又是这等用不上的点心废物,俺老孙好好的一头牛,就这样被糟蹋了。”
玄奘微微一怔,那汉子所说的话语跟孙家棚的村民截然不同,他能听得的懂,虽然腔调略有些怪异,但那绝对是一口大唐正音。
玄奘出神了片刻,方才留意到,那钓索之上,钩着用来当做鱼饵的湿淋淋古怪肉块,赫然是半条连皮带毛的牛腿。
那汉子骂了一会,一手将那口吐白沫的巨蟹掀翻,一脚踏在那洁白的腹甲上,取过一根草绳,将巨蟹的两只大螯和蟹足牢牢绑住,恨恨的说道:“俺老孙的牛来之不易,不将你这腌臜货煮了,吃进肚子,实在是不能泄俺老孙的心头之恨也。”
那汉子又骂过几句,明显再没有心思垂钓了,草草的收拾一下,将那残饵抛落悬崖下的海水中,钓索缠绕在巨大的铁棒子钓竿上,再用铁棒串了那巨蟹,斜挑在肩上,便转身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