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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将花车上的钱财亲自盘点,俯身附耳,无比恭敬道:“回大人,今日总计一百三十五两。”
整个天尽头的百姓攒了一年的家底。
王大海漫不经心道:“聊胜于无,你们自己拿去分了吧,还不抵我两顿饭钱。”
住持两眼放光,合掌深鞠一礼,“阿弥陀佛,多谢大人!”
王大海瞥了眼充满铜臭味的花车,笑了声,俯身欲要上轿。
这时,他眼角余光瞥到不远菩提树下有抹熟悉的身影,眼底不由浮现厉色,唇上扯出抹冷笑,阴阳怪气道:“许大人大驾,不往寺里去,站在树下干看着做甚?倒显得老头子我未尽地主之谊,不懂规矩。”
许文壶迈开步伐朝他走去,双眸清明如星,咬字清晰,“根本就没有伽罗佛母这个人物,福海寺,不过是你敛财的工具,是吗?”
王大海活似听到笑话,手往车上一摊,“许大人亲眼所见,这钱我王家分文不取,全部捐给佛寺,何来敛财一说?许大人空口污蔑我这样一个老人,不知是何心思?”
许文壶面对倒打一耙,停住脚步不怒不躁,只是沉沉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便离开。
王大海却皱了眉头。
回到王家大宅,王大海坐在书房摇椅上饮茶避暑,他瞧着堂中表额上题有的“明月清风”
四字,呷了口盏中的碧螺春,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他应该跟我辩个死去活来才对,怎么会一声不吭,转头便走?”
王大海的眉头越皱越深,茶盖撇着没有浮沫的茶面,忽然出声:“我儿何在。”
王检忙从廊庑进来,恭敬道:“叔父叫我?”
王大海:“我问你,最近衙门里可有出过什么大事?”
王检面露狐疑,“竟还没人对叔父说过吗?”
他将赤脚大院挖出尸骨,衙门立案调查之事仔细与他说了一遍。
王大海撇茶的逐渐僵住,脸色沉下。
“要我说,这许文壶就是天生穷命自找麻烦,”
王检道,“这大热天的,待在房子里避暑吃茶不舒坦?非为那破案子忙里忙外,人都死成骨头渣了,硬查能查出什么好歹来,闲得皮疼。”
他身上的汗水被房中凉气吹干,因而并未注意到王大海脸色的异样,只顾左右观望着道:“叔父这个书房素日极少让人进的,没想到里头这么凉快。”
“那床是不是寒玉打的?”
王检眼前一亮,目光定格在榻上,不由便走过去,用手一摸,顿生感慨,“嘶,真凉快啊,夏日里躺在这上面睡一觉,得是何等舒服啊。”
王大海合上茶盖,笑道:“你躺上去试试。”
王检喜笑颜开,褪鞋往榻上一卧,瞬间叹出口舒适的长气,无比享受道:“硬是硬了点,但是真凉快啊,赶明我也让工匠给我打一张。”
王大海:“打吧,年轻人火气旺,睡寒榻有好处。”
王检得了准允,兴高采烈下了榻,提上鞋道:“那侄子现在就去找人安排了,叔父可还有事交代?”
王大海摇了下头,示意他随意。
待王检走后,房中安静下去。
窗上的膈影纱遮挡大片阳光,只有极少日光渗透而入,一片幽暗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