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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壶懵了懵,循着望去,这时才发现里面站着一群生人,为首端坐太师椅的是名中年男子,虽着便衣,相貌普通,气势却颇为不俗。
他走上前,与男子隔雨对视,待等步入堂中,他道:“敢问诸位从何而来?”
男子未起身,只从怀中掏出牙牌,声音高阔,“吾乃吏部主事刘立万,奉吏部尚书之命,前来天尽头寻找县令许文壶。”
许文壶看向牙牌,见上面果真刻有吏部尚书印,连忙拱手行礼,“下官正是。”
刘立万不由多打量他几眼,收好牙牌,从手下手里接过文书,道:“尚书大人令谕,许县令,还请跪下领命。”
许文壶撩开衣袍,跪下听令。
刘立万扬声道:“天尽头县令许文壶,未经犯人招供,便屈打成招,害死人命,实乃鱼肉乡里,不可任用。
经吏部商议,决定革除许文壶县令一职,遣散回乡,终生不得入朝为官。”
第59章蚕
只听“嘀嗒”
一声,屋檐雨滴砸入砖缝的声音格外刺耳,许文壶身躯僵住,气息凝滞,全身的雨滴仿佛都要凝结成冰。
李桃花步入厅堂,环顾一圈,目光径直落到刘立万身上,开口便道:“你们刚刚说的什么,什么革除?什么回乡?”
对方轻蔑地扫了她一眼,继续对许文壶说:“继任的县令吏部已经选出,如今已在上任路上。
许大人,劳烦将官服官帽交出,我等还急着回去复命,不好耽误。”
许文壶沉默很久,阴沉的天色使得室内晦暗低沉,投下的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忽然说:“下官斗胆问一句,被下官屈打成招者,姓甚名谁?”
刘立万笑了声,口吻讥讽:“这个许大人自己恐怕再清楚不过了,还用得着我去提醒?”
许文壶顿了顿,接着说:“王大海一案,物证人证确凿,没有屈打成招一说,还望刘主事明察。”
刘立万语气当即一沉,“听许大人这意思,是不服尚书大人的判定?”
许文壶:“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不解,王大海鱼肉天尽头许久,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双手早已沾满鲜血,下官苦于没有证据,一直无法将其抓捕。
直到炕洞藏尸案出现,下官才有了理由将他捉拿。
下官承认是对他动了刑,但前提是已有人证物证,确定他是凶手无疑。
何况大梁律法上也明说,在已有充足证据而凶手拒不承认时,可以对其动刑。”
刘立万:“大梁律法准允你对犯人动刑,可准允你将犯人打死?”
许文壶乍然沉默。
李桃花安静听到此处,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阵仗这么大,我还以为是来干嘛的,合着只是来给王大海打抱不平的。”
她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向刘立万,毫不客气道:“我问你们,王大海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吗?他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又间接害死了多少性命,你们算过吗?是,许大人是不小心把他打死了,可就算把他打死,那也是他罪有应得,许大人是替天行道!”
刘立万冷眉一抬,无比厌恶地瞥了眼李桃花,“哪里来的乡野粗妇,也敢教训起本官来了?”
许文壶猛然站了起来,脸上雨水已干,清俊的眉目竟充满坚毅,眼神锐利异常。
他道:“刘大人,你们既然是冲我而来,那么便只与我一人敌对即可,为何对一弱女子恶语相向,她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您难道连这都要计较吗。”
刘立万指着许文壶鼻子,气得手指头发抖,咬牙切齿道:“好啊,你们两个……”
他收回手,拍案起身道:“许文壶,我只给你一日交接的时间,明日之前你若还不走,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刘立万冷哼一声,甩袖离开,手下紧随而上。
许文壶的胸口大起大伏,身上的雨水成了怒极之下的腾腾热汗,终是忍无可忍,转头冲刘立万的背影喊道:“尚书大人难道就不分是非不讲道理吗?人证物证确凿,何来屈打成招?他王大海是罪有应得!
我没有做错!”
李桃花拦住他道:“省些力气别喊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明摆着就是一伙的,王大海在天尽头横着走那么多年,上头丁点动静没有,这刚死,便又是来人又是找茬的,只怕私下里早有来往了,跟这种人,你能讲什么道理?”
她沉默一二,继续道:“许文壶,你别怪我往你伤口上撒盐,我觉得你回老家也挺好的,不然你留在官场,迟早是要让人害死,我……我不想你死。”
许文壶一言不发,只顾盯看刘立万的背影消失的方向。
忽然,他迈出脚步。
李桃花连忙拦他,“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