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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声说,“我只是觉得你刚才看起来那么难过,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所以抱你一下以示友好。
我们现在休战一小会儿。”
“但我们还是敌人。”
她又小声补充。
“好。”
他轻扯了下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我知道。”
树叶间漏下的月光如残雪,纷纷的像是一场花落。
有一种经年的伤痛隔着这个拥抱传递过来,那些悲伤的情绪像是潮水上涨,她似乎在无意间触碰到了这个少年鲜血淋漓的过往。
他们拥有过各种各样的拥抱,因为欺骗的拥抱,因为疼痛的拥抱,可是第一次,拥有一个纯粹的拥抱。
她只是想,抱一抱他。
尽管知道那个必死的结局,也还来得及在故事的开始回头。
第49章望月楼(一)
恰在此刻,一阵晚风从山间涌来,吹得满座林间风铃作响。
伴着无数淅淅沥沥的树叶响,远处忽地夹杂一个纤细的铃铛声,混在叮叮当当的风铃声里,像是有人站在很高的地方摇铃。
铃铛声缥缈如轻烟,仿佛从高天之上传来的笙歌。
云渺愣了一下。
怀里的少年在一瞬间苍白如纸,整个人无法控制地战栗起来,纤密而乌浓的眼睫颤抖着,身体冷得像是结了一层霜,脆弱得犹如被一束荆棘穿透的白鸽。
“谢止渊?”
她喃喃地问,下意识地抱紧他,从他的衣袍上摸到满掌温热的鲜血。
那些刚刚才止血的伤口又崩裂开来,浓稠的血缓慢地浸透了深红色的衣袂,像是大片开在黑暗里的罂粟花。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她有些慌张和不安,“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把刀给我。”
靠在肩头的少年垂着头,声音很轻,呓语般。
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抵抗某种东西了,连说话都已经变得极为艰难,他只能虚弱无力地靠在她的怀里。
云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决定听他的话,抓过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腕,匆匆扯下缠在他腕上的红绫,从底下取出他的那柄一尺刃,放在他的掌心。
背后的少年披着一件氅衣,微微欠身,把那个装满水的桶捞上来,搁在井边,而后在她的耳边轻笑一声:“你喜欢玩的东西都好奇怪。”
云渺轻哼一声,不搭理他,心里突然想使点坏,双手伸进水桶里,捧了一把冰凉的井水,扑地就回头往他身上一洒。
泼溅的水花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像是漫天细闪的碎星,纷纷地洒落在少年身上。
他微微歪了下头,有些迷茫,沾上水的发梢垂下来,滴滴答答,打湿了衣襟。
云渺扑哧一声笑了,觉得他这副样子好像落水的小猫小狗,看起来居然有点懵。
谢止渊似乎在她的笑声里意识到这是个恶作剧
于是云渺就笑不出来了。
众人不知缘由,谢止渊伸出手揽住云渺的腰做保护之态,让她脸庞紧紧靠在他肩膀上,又察觉到她真有些怕,他的手握紧她细腰,冷声,“令史慎言。”
虽然不明所以,但县衙为主人,也不想乱子发生在自己场上,所以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圆场,“或是冯弟看错了,这是高郎君的妾室。”
冯令史面目狰狞,大声嚷着:“这有什么可错的!
这个贱人的脸爷记得很清楚,爷花了百金去买,最后在路上跑了!”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再劝。
站在两人身后的子弦知道,这冯令史所言,应当为真,当初他们见到云渺时,她确实是逃出来的,而且很狼狈。
卫蓁娇媚动人,出生名门,是长安城一朵不可攀折的娇花。婚事在即,她即将嫁与年轻的太子。太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无人不道这是一桩好亲事。卫蓁却做了一个的梦原来自己不过是一个话本中的人物,太子另有所爱,娶她别有所求,她的存在只是那二人爱恋的阻拦。最后太子登基,迎娶白月光入宫,卫蓁则成了冷宫废后,早早香消玉殒。话本到这里结束,可梦里一切都在延续。不久王朝更迭,一位少年将军起兵谋逆,攻入皇城,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入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杀了皇帝,娶了卫蓁的牌位。从梦里醒来后,卫蓁出屋,望着自家后院那位时常来找阿弟一同练武的俊美少年,微微出神。祁宴出生高贵,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是全长安城最耀眼的存在。若无意外,他会如他的父辈祖辈一样,一生戎马沙场,保家卫国。直到那一日,他如往常来友人家做客。春日的微风荡漾,竹帘摇晃,玉佩碰撞声响起。少年转首,看到帘下一道亭亭玉立的倩影走出。春光明灭,女郎冷清美艳,一惯是不喜言笑。却在看到他后,唇角露出了一丝甜润的笑意,极致的明媚。十七岁肆意张扬的少年将军,轻轻愣住,平静回以一笑,耳后却涌起一层淡淡的薄红。他心中有一场春风化成的疾风骤雨,为她摇晃。此后无论春日秋时,都将逆流而上追逐她。那一日,他动了春心。祁宴向来做事光明磊落,直到那日,决心谋划得到那个有未婚夫的冷情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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