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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亭曈昏迷了七天,终于在第八天的清晨,睁开了双眼。
这八天来,陆承渊不眠不休地守着他,哪也不去,就枯坐在他的病床前,握起他冰凉的手腕,沉默地守着他。
刚送来医院时,孟亭曈的状态很差,子弹打穿了他的胸膛,贴着他的心脏而过,造成了恐怖又极度危险的贯穿伤。
止血、清创、缝合……每一步治疗都踩在死亡的边缘上与死神赛跑。
陆承渊满身血污的抱着他,仅剩的唯一的理智将他交付给医生,他近乎失神地守着手术室门前,直到那急救灯熄灭,已经不眠不休了近四十个小时。
再这样下去,孟亭曈还没撑不住,他便要先一步的倒下了。
陆盛阳没办法,只得硬压着人输进去一针安定,这才有了给陆承渊处理伤口的时间。
那颗子弹不仅穿透了孟亭曈的胸膛,还打在了陆承渊的心口之上。
他除了手臂那腹部也还有着枪伤的,不及时手术取出子弹怎么行。
陆盛阳或许不知道,可若是凌乐在场,便会发现,子弹射中的位置,和孟亭曈身上取出残片的位置一模一样。
为了防止陆承渊醒来后见不到人发疯,陆盛阳几乎是将人就安排在距离重症监护室最近的位置。
可当他发现病床上的人消失,忙去ICU找人时,却看到陆承渊扯掉了自己身上所有连接着的管子,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透过那道不算清晰的玻璃,看着屋里的人。
手背上被强行拔掉的针孔还在滋滋冒血。
腹部刚止血的伤口又染红了一片。
活像一尊早已伫立了百年的望夫石像。
第三天,孟亭曈终于从重症转出。
医生说再耐心等待,应该这两日就会醒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可是陆承渊等啊等啊,等到了第五天、第六天,等到了第七天,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他似乎沉沉地睡了过去,毫无生气的睡在那里,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陆盛阳去问医生,为什么还不醒。
医生摇头,只说这要看患者的状况,具体什么原因他也不好说。
倒是有了经验的凌乐琢磨了一会儿,说他好像是自己不愿意醒来、或者是他被什么梦拖住了,找不到回来的路。
陆承渊暖着人的手指,一声、一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在寂静的夜里、冰冷的医院中,喊了他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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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亭曈确实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八天来,他不知道是以一个什么样神奇的视角,像是浮在半空中,又像是在天上,俯瞰着这片土地。
他看到日本投降、看到新中国成立;看到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他看到改革开放、看到港澳回归;他看到千禧元年终夜不眠的焰火、看到奥运的五环升起在这片土地上……
他看到人造卫星登月、载人飞船返程、看到了来自月球背面的土壤;
他看到层层叠叠的金色小麦泛起的浪花、看到绿油油的水稻茁壮生长;
他看到这片土地日新月异的变化、看到无数高楼拔地而起;他看到了自他上一次死亡至今这缺失的八十余年,与祖国一起,看到了今朝。
他甚至看到了辽阔海洋中巍峨的船舰、看到了蜿蜒边境线上先进的战机、看到了洲际导弹刺破长空的航线、和一条盘旋而起的东方巨龙——
然后孟亭曈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随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窗外明媚的阳光,蓦地莞尔。
原来,天光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