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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诩沉默着,许久后,终于将手从腹前收回来,指尖很轻地碰了碰那药碗边沿。
*
京郊外的燕军大营中,段晏听了宫里来的小太监禀报,脸色霎时一变。
宋公公和这小太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他心里却一清二楚——因为那正是他亲口吩咐史御医回太医院后去研制的。
史御医把药端给宁诩,有没有同他说清楚效用?那药喝下去,是否又有极大的副作用危害?
段晏一颗心直往下沉,心绪纷乱不宁,甚至不敢去想一想那个孩子……他与宁诩的孩子。
“朕现在就回去。”
他当机立断道。
大帐内,燕国的刘丞相一愣,皱起眉头开口:“陛下,您又要回那昭国宫中?”
丞相现下代理日常事务,繁忙非常,且段晏一向十分敬重他,于是不得不停下脚步,回答:“是,相国有什么话要说?”
刘丞相默了默,出声说:“陛下日日留在昭国宫中,与那昭帝同吃同住,却不筹谋军国大事,臣不知陛下究竟……”
“相国,”
段晏面不改色,淡淡道:“朕已同你陈析过利害,如今我大燕并不具有彻底吞并昭国的实力,只能互签协议以图和平。
朕留在昭国宫中,正是为与那昭国皇帝商议协议一事。”
刘丞相又叹一口气,摇头说:“若只是为签订协议,那陛下为何仅仅听闻那人不肯喝药,就急着赶回宫中?”
段晏顿了一顿,并未解释,而是道:“这是朕的私事,朕有自己的理由。
但请相国放心,朕不会做对大燕有损之事,万事以国为先。”
*
段晏策马入宫,下马后直往宁诩的寝殿而去。
一路上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两旁的宫人,意外发现这些太监宫女们面色平常,并不像是出了什么事的模样。
段晏心内紧绷的那根弦,才稍稍松了些许。
但紧接着青年又忍不住想,不会……不会是宁诩喝了药,晕倒在殿中,却无人察觉吧?
思及此,段晏抿了抿唇,加快脚步。
到了寝殿门前,殿门虚掩着,宋公公带人守在门外,见段晏赶来,忙迎过去行了礼。
“宁诩在不在里面?”
段晏立即问。
宋公公连连点头:“在的在的,陛下还吩咐奴才们说他喝了药要休息半个时辰,叫我们都在外边候一候呢。”
段晏抬手欲推门的动作一僵。
“他说已经喝了药了?”
青年的嗓音有点沙哑。
宋公公不明白段晏为什么忽然问这一句,只好回答说:
“喝了,喝了的。
说来也怪奴才,起先见陛下迟迟不碰那碗,还以为陛下嫌苦不愿喝,才自作主张叫人请了您回来。
结果刚刚不久前,陛下唤奴才把空药碗取走,自个儿到榻上歇着去了……”
宋公公后面又说了两句什么,段晏完全没有听清楚。
周遭的声响传进耳中,都像是隔了一层湿漉漉的雾,变得沉钝、模糊,黏连成一片,压根无法辨清每一个字眼。
青年敛起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在殿门处站了许久,直至宋公公等人都不安地望过来,才低低开口:“朕进去瞧瞧他。”
推开虚掩的门,段晏进了殿,绕过屏风,果然看见宁诩在榻上侧身盖着被子,似是在睡觉。
段晏怔了一下,快步过去,几乎是有些仓促地去碰宁诩的肩,手指落下去,又轻轻地触到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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