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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裴在廊下站着,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丛鸢尾上,怔怔地出神。
从它抽出花穗以来,沈澍就一直惦记着,每天都要在电话里提起一遍。
一直到了今天清晨,那一簇亭亭的骨朵儿才含羞带怯地绽开了口。
浅紫色的瓣和蕊,丝绒一样的质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沈澍走得早,大约是没来得及看到。
下午的电话中他又追着姜裴盘问,姜裴想不出形容,被他缠得烦了,只说叫他回来自己亲眼看。
风贴地卷着,混着尘沙碎石,豆大的雨点紧跟着砸下,花枝倒伏在地上,沾了零落的泥,带着灰扑扑的落拓。
最后还是没能等来看它的人。
许妈从客厅出来,将伞撑在姜裴头顶,开口劝道,“雨大得很,这廊地下都落湿了。
裴先生还是进屋去吧。”
“受了寒气,回头又要着凉了。”
姜裴从她手中接过伞柄,低低地‘嗯’了一声,脚下却并未动作。
许妈进厨房去了,姜裴停了一会儿,等到她瞧不见这里,才抬脚,步子很轻地从廊下进了院子里。
雨滴砸在伞面上,发出‘蓬蓬’的闷响。
家居的软布拖鞋踩在泥水坑里,湿漉漉地发沉。
姜裴紧抿着唇,握着伞柄的手用了些力气,好稳住不叫它被风吹歪,一步步地走到了那丛鸢尾旁,伸手掐下了那一株花枝。
淡绿的汁液从断口处冒出,指腹被染了很浅的一层。
姜裴‘啪嗒’‘啪嗒’地踩着水。
拎着花回了客厅里,将上面的雨珠抖落掉。
花瓣被雨打折了几片,沾着黑泥,可怜兮兮地垂着。
姜裴蹙起眉,打量了几眼手中的花枝,最后拿去了洗手台前,拧开细细的一股水流,对着仔仔细细地冲洗干净。
餐桌上放了只透明的玻璃细长颈花瓶,姜裴随手拿过来,灌了点水,将那枝鸢尾斜斜地插了进去。
放完又觉得位置有些过于醒目,有些故意引人看的嫌疑,眨了眨眼,将花瓶挪去了一旁的矮柜上。
只是救一枝花而已,他对自己讲。
客厅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昏黄,姜裴支着下巴靠在沙发扶手上,怀里搂了一个毛茸茸的抱枕,在打盹。
手臂支得不稳,抵在沙发上一点点地往下滑,他的头也跟着一点点垂落下去。
最后一下,下巴猛地往前一栽,姜裴骤然惊醒过来。
外面的天要黑透了。
手臂将怀里的抱枕圈得紧了些,姜裴晃了晃脑袋,把残余的那点睡意赶跑。
沈澍还没有回来。
有些不寻常。
他拿手拨弄着抱枕上垂落下来的流苏穗子,目光有意无意地往一旁的电话处扫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很轻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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