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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得愈多,新嫁娘晒嫁妆时,便会愈发体面。
故而林闻安更疑惑了。
金镯子……怎么只要镯子呢?他分明记得妹妹月月出嫁时,夫家是备了整整一匣子十八件头面作添妆的。
他一路走,一路想。
今日买了马,算是了却一桩。
明儿便叫丛伯去钱庄里多兑些交子出来,今日问过如意喜欢何等花样后,便去金银铺订做一套二十八件的头面,务必请最好的师傅,细细地做,哪怕做上三五个月也无妨。
当年月月出嫁,族中婶娘便说过,夫家送来的金器头面,是新嫁娘的脸面,万万轻忽不得。
如意说不急,想来正是此意。
先前,应当是他误会了。
那日如意问他“要媳妇不要”
,他为这句话反复琢磨了一整夜,也在内心演算了无数遍——若要最快走完六礼,又不能委屈如意,要怎么办呢?算来算去,怎么算,好似没大半年也很难周全下来。
毕竟他爹还在抚州,水陆兼程赶来汴京就需大半月,何况筹备礼数、置办彩礼?
可是如意似乎很着急,她一女子都如此开口了,他自当要竭力。
是以那夜从尤家归来,他确是下了决心的。
她想做的,他该成全;她祈盼的,他便不能说难。
故而才郑重应下:“我们成亲吧。”
谁知此话一出,如意反倒叫他莫急了。
这倒怪了。
林闻安平生很少能遇见什么解不开的谜题,如意便是其中最难的一个。
他已为此两夜无眠。
不过今日,他自觉豁然开朗,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
先前问明是否要媳妇,并非催促,而是表态,告诉他两人即以心意相通,便该好生预备六礼了,之后说不急,是叫他安心,莫要仓促,务必准备周全,不可在终身大事上亏欠了她。
否则便要挨嘴巴子。
嗯。
是他的错,那便定是如此了。
心结既解,林闻安面上不显,实则大松了一口气,胸中那口憋了许久的气也散了。
他自小便是如此,若有解不开的题,脑海中会一直存着,不断反复思索,直到能解开为止,否则半夜三更也要突然挺身而起去写。
才能安心去睡。
但那已是少年时的旧事了。
十数年来,他再未有过这般绞尽脑汁、彻夜难眠的滋味。
没想到如今在如意身上,又想不明白了。
不过,这不是如意的错,是他的缘故。
或许是他这个年纪成婚已很晚了又因病几乎没有接触过女子,连妹妹月月也曾撇嘴鄙薄他心思迥异常人,只怕要打一辈子光棍。
从前他对这话浑不在意。
那时沉疴缠身、了无生趣,几近自毁,只觉长眠地下也非憾事。
可如今,那念头早已烟消云散,心底反倒生出一丝踌躇,甚至……一丝卑微。
是啊他眼神不好、腿脚不利、个子太高、性子太闷……林闻安记性太好,姚如意因害羞而随口胡诌的这句话也被他一字不落地记住了。
想到此处,他极浅淡地笑了笑。
即便如此啊。
他也算有了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了,原来贪生的滋味,是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