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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毕竟她那时候是新到任,根本来不及贪墨,要填账也肯定是给别人填的。
所以这样一来,只要留住原账本,坦白事情的真相,大不了被降职左迁,倒不至于掉脑袋。
nbsp;nbsp;nbsp;nbsp;但这账薄被杨思焕放在书房的暗格里,居然会被朱承启找出来,她一时无话。
nbsp;nbsp;nbsp;nbsp;狡兔三窟,朱承启说得没错,她确实有想过防他。
如果永宣帝在位时她被抓,她供不供朱承启倒不一定,但为了自保,肯定要把孙协拉出来卖掉。
nbsp;nbsp;nbsp;nbsp;念及此,杨思焕单膝跪地,仍是低头不语。
她没想到永宣帝驾崩得那样突然,几位藩王终究没有翻出大浪。
nbsp;nbsp;nbsp;nbsp;朱承启就这么顺风顺水地继了位,如此一来,填账的事就算翻了篇。
这账本也就没了价值,她便忘了这回事。
却没想到,现在永宣帝不在了,朱承启却以此发难。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明白,此刻她再狡辩也没用,账本落到朱承启手里,不过她总归没有出卖他。
nbsp;nbsp;nbsp;nbsp;她就这样跪着,周遭静得出奇,朱承启刚把账薄放下,又重新翻了起来,间或有窸窣的衣物滑过桌案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事过境迁现如今这事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杨思焕穿着囚服,浑身是伤,而朱承启迟迟不说话,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她闭了闭眼睛,将头压得更低了些:“臣留复本只是想给自己和家人一个保障,无他。”
nbsp;nbsp;nbsp;nbsp;朱承启静静望着她,良久才道:“你设防也是情理之中,朕不怪你。”
他看了一眼杨思焕被血水浸透的裤管,犹豫了一下,偏过头去,声音柔了几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便一心做朕的纯臣。”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是他亲选新科贡士。
后来重用三鼎甲:状元张珏长于算计,少年老成,是难得的宦海奇才,有权臣之象;刘建圆滑世故,虽圆滑过了头,却不失为不可多得的人才。
nbsp;nbsp;nbsp;nbsp;朝廷中正是有这些善斗的人,朝代才会有发展。
朱承启深刻地认识这一点,于是他便在一开始就培植张珏与刘建。
nbsp;nbsp;nbsp;nbsp;至于杨思焕,朱承启第一次见她,是在刑部大牢,她发着高烧,像受惊的兔子蜷在角落。
nbsp;nbsp;nbsp;nbsp;在后来的观察中,朱承启发觉杨思焕就是他心目中纯臣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纯臣乃忠纯务实之臣——叫她编书,她便一门心思扑在书上,实实在在,脚踏实地,这种人韬光养晦,不争不抢。
或许一辈子都在安静地忙于手头的事,旁若无人,而正是这样的人,却叫最是叫人安心。
nbsp;nbsp;nbsp;nbsp;朱承启把账薄搁到一旁,不再说账的事。
nbsp;nbsp;nbsp;nbsp;“你起来,往后除了朕,谁也不能轻易让你跪下,知道了吗。”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抓她进来的人是太帝君,施压要处决她的是内阁。
nbsp;nbsp;nbsp;nbsp;朱承启这是要跟他们斗,杨思焕便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干裂的嘴唇微启,缓声谢了恩。
nbsp;nbsp;nbsp;nbsp;“孙协原不姓孙,她是孙家的养女。”
朱承启慢慢道,“关中孙家。”
nbsp;nbsp;nbsp;nbsp;说起关中孙家,杨思焕一惊,怪不得孙协这么胆大包天,一而再再而三地顶风作案。
nbsp;nbsp;nbsp;nbsp;孙家是北方门阀士族之一,一共三大家族,孙、刘、赵三大家族一体,目前刘家排在最前面。
因为刘家出了内阁首辅刘文昌,且太帝君也是刘家嫡子。
nbsp;nbsp;nbsp;nbsp;这么说来,孙协是首辅的人。
杨思焕垂眸看着朱承启虚握的拳头。
nbsp;nbsp;nbsp;nbsp;据她所知,自朱承启登基以来,首辅好像一直有意给他示威。
永宣帝在时都要忌惮刘文昌几分,朱承启这样年轻,刘文昌就有心把控朝政,想一切都按她的想法运作。
nbsp;nbsp;nbsp;nbsp;可朱承启便是再年轻,也是一代帝王,天生贵胄。
nbsp;nbsp;nbsp;nbsp;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个臣子,哪怕她是帝王的亲姑姑,那也不能凌驾到皇权之上。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里,杨思焕心里顿时就明了了,原来孙协并非朱承启的心腹,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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