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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杨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刘氏却是节俭惯了的,硬是收拾出一马车的杂物要带上,杨思焕就笑笑,多雇了一辆车,老实说,那一车的行李,说不定还不及雇车的钱。
nbsp;nbsp;nbsp;nbsp;马车颠簸十多天,才进京城。
nbsp;nbsp;nbsp;nbsp;天光渐暗,暮霭沉沉,两辆马车缓缓驶到小巷口停下。
杨思焕先下了车,和煦的春风拂面而来。
nbsp;nbsp;nbsp;nbsp;“爹,您慢点。”
杨思焕把刘氏搀下来,又转头去扶文叔。
nbsp;nbsp;nbsp;nbsp;长巷幽幽,青石板路平滑相接,交错着向前蔓延。
nbsp;nbsp;nbsp;nbsp;炊烟袅袅,隔着院墙传出稚童的打闹声,不远处有人担着一条扁担,以浓厚的乡音叫卖着什么,背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将刘氏与文叔领到小巷深处,打开门,小院角落开了一树海棠,院子里遍地都是花瓣。
nbsp;nbsp;nbsp;nbsp;树下有个小石桌,周围卧了四个小石凳,刘氏头一回出远门,当下疲惫不堪,脸色煞白,就坐在石凳上,看着女儿搬着东西忙出忙进。
nbsp;nbsp;nbsp;nbsp;天黑时,东西才卸完,杨思焕已是满头大汗,文叔端了盆温水过来,她洗完脸,叉腰环顾四周:“这宅子比起老屋还要小一些,地段也冷清。”
nbsp;nbsp;nbsp;nbsp;“我看就挺好,家里就这么几口人,要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刘氏说着话,脸色就沉下去,像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起身去堂屋点起油灯,将女儿叫到跟前,叹道:“你如今是做官的人,不是小孩子了,你要做什么我是管不了的,但你的亲事我还是要操心的。
nbsp;nbsp;nbsp;nbsp;世景也是,当初不声不响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这些日子一直想,他一个男人在外头,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我们搬到京城,他哪天要是回来,如何找到这里来?”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却岔开话题,说道:“我看这还有得收拾,柴米油盐也得现买,不如今晚我们就出去吃吧。”
nbsp;nbsp;nbsp;nbsp;刘氏打断她:“每回我一说这事你就打岔,以为我老头子好糊弄?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世景到底去哪了?”
nbsp;nbsp;nbsp;nbsp;一旁正扫地的文叔,闻言识趣地去打扫院子。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垂下眼睑,她知道刘氏早在心里把周世景当亲儿子看了,如果将周世景做战地史官的事说出来,刘氏估计会急疯。
nbsp;nbsp;nbsp;nbsp;本朝为官者,多为女子,男官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职位也有限,最典型的便是宫中的司寝、司仪、司帐等,这些都算比较清闲的。
除此之外还有战地史官。
nbsp;nbsp;nbsp;nbsp;战地史官无需功名,只需通过几项考试,作几篇文章,要求熟通兵书、文笔与观察力俱佳,最重要的是:不怕死。
nbsp;nbsp;nbsp;nbsp;原本战地史官也是非女子不得为的,只是二十多年前,有人作了一本《战时录》被转呈给先帝。
nbsp;nbsp;nbsp;nbsp;此录风格与以往的战时录不同:乍一看,笔笔所记皆为事实,但却生动深刻,字字句句直入人心,描写先帝御马亲征的那段尤甚。
nbsp;nbsp;nbsp;nbsp;先帝看罢龙颜大悦,要封赏那位史官,却翻出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实:那位史官竟是男子男扮女装的。
这事当年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nbsp;nbsp;nbsp;nbsp;先帝嗜杀、喜怒无常,众人皆以为她老人家会治那男子欺君之罪,却没料到,先帝不过下令杖责他十下,后把他诏到御前,封了他从五品的官职,并下令,从此之后,有才者,不论男女,皆可做战地史官。
nbsp;nbsp;nbsp;nbsp;只是军中忌讳多,男子从军被认为不详,因此男史官只得远远驻扎在军队之外,根据女史官的口述录写战况,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男史官反倒安全多了,一般不会有生命之虞。
nbsp;nbsp;nbsp;nbsp;周世景熟知兵法,以他的能力想通过史官的考核是易如反掌的。
nbsp;nbsp;nbsp;nbsp;“我想做战地史官。”
当夜听周世景一脸平静的说出这话,杨思焕也是惊愕不已。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回过神来,依旧什么也不说。
刘氏就叹气,“你不说便罢,只是杨家世代单传,过些日子我便找个煤人,给你挑个正经官家公子,以你的条件,是不难的。”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闻言挑眉,心思转了几转,开口说道:“爹有件事我一直不好意思跟您说。”
说着,起身去闩了门,低声道:“我和他有了夫妻之实,是不好再娶别人的。”
nbsp;nbsp;nbsp;nbsp;刘氏却是不信,噗嗤一笑:“你这孩子,净瞎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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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玉脸一红,既然话说出来了,她就正色坚持道:“爹,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你?那是乡试之后的事,您去大哥那住了几日我原是不好意思说的,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nbsp;nbsp;nbsp;nbsp;刘氏这下子终于信了,笑容当即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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