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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权轻声对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中的齐家信念叨着,“我爸从没恨过你,他只是有怨,怨你自私,心狠,但他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你死。
他爱你,又觉得对不起你,他不是不想你和外婆,他只是不想让我父亲为难。
外公,我什么都不要,钱对我来说够花就好。
我想要你一句话,要你承认我,承认我父亲,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
仪器间隔平稳地发出声响,彷如对他的回应。
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施针顺序以及每一针的针法,何权深呼吸了几次稳住手,捻动金针将其刺入。
无论齐家信打了他多少戒尺,记忆中所有的疼痛都在此时化作了无可撼动的自信——膻中,平刺寸三分,巨阙,斜刺寸半。
每一根金针,都承载着生的希望。
除了欧阳、郑志卿和闵芳,齐家人都不知道何权进ICU里到底干了些什么。
和医院签署的保密协议上规定,此事绝不能泄露给其他人。
没人上前给何权一声慰问或者关心,他们都将这个有可能继承齐家信遗产的“野种”
视作眼中钉。
倘若不是他,齐家信的财产按顺位继承起码能让几个旁支家族的资产翻倍。
何权感受到了视线中的不友善,他离开ICU外的走廊,下楼坐进郑志卿的保时捷里躲清静。
郑志卿问楼下急诊那边要了条毯子,拿进车里给何权裹到身上。
在何权的额角留下记轻吻,郑志卿关掉车里的小灯对他说:“睡会吧,快一点了,你明天还有门诊,有事儿我叫你。”
“睡不着。”
何权半躺在放下去的车座上,隔着天窗望向夜空,“你知道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不用继承遗产?”
“稍等,我查一下。”
郑志卿打开手机里内置的KINDLE软件,翻看之前下载的国内法规,“依据《继承法》,遗嘱生效后,有两个月的期限可以用来宣布放弃。”
“这样,明天看情况,要是老头儿没事儿就不麻烦你了,要是……”
何权顿了顿,“要是遗嘱生效,你帮我处理下,出个声明或者授权书什么的,我放弃继承。
让欧阳跟他们斗去吧,我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
“咱俩之间就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了。”
郑志卿摸了摸他的头顶,“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放弃?不想要捐出去做慈善也行。”
何权嗤笑:“你看见我们家那帮亲戚的眼神了,钱只要落进我的口袋里,我一定会被他们逼死。”
郑志卿点点头。
齐家信是他们那一代的齐氏当家人,说一不二威震家族,没人敢造次。
他连自己的独子都能赶出家门,罔提其他旁支的侄甥,只要有人的所作所为侵犯了家族利益,他一向严惩不贷。
所以齐家信才会欣赏管理风格强硬的欧阳,他们是同一类人。
但这一次,欧阳显然让他失望了,没能把何权追回来不说,还和竞争对手洛氏的公子勾搭到一起。
按欧阳的说法,老头子的病真是气出来的。
人算不如天算,有些故事的结局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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