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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第121章nbsp;nbsp;绛山的容器

nbsp;nbsp;nbsp;nbsp;任何人喊起来的时候都难以端庄，春神也不例外。

nbsp;nbsp;nbsp;nbsp;他几乎是欺身过来，死死盯着聂云间的眼睛。

那双蛇纹石一样的眼睛颜色更亮了，简直是两团烧起来的磷火。

聂云间沉静不动地任由这两团火照着，照着照着它就慢慢灭下去。

nbsp;nbsp;nbsp;nbsp;祝芒还盯着他，聂云间低头像是快速打了一个六爻，又像是用大拇指用力挠自己的指关节，等到指甲真把指关节挠红了，他就突然明白了。

nbsp;nbsp;nbsp;nbsp;他和他一样，他们都害怕。

nbsp;nbsp;nbsp;nbsp;当聂云间静止不动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整个绛山山脉都在与他的心脏共振，它像是一条又坚韧又绵长的线，将他与他的陛下紧紧联系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可是，可是，不能让绛山妃出事，就算不是为了争宠……就算是为了绛山君她不生出悲痛，也……

nbsp;nbsp;nbsp;nbsp;“我又不是去就死。”

看到祝芒脸上的纠葛，聂云间放缓口气，“我被陛下所爱，我怎么舍得去死？你要是还是绛山妃，你舍得么？”

nbsp;nbsp;nbsp;nbsp;祝芒迟疑地走了，这迟疑大概是在怀疑聂云间还有没有什么未尽之语，倒不是怀疑聂云间会把他支开之后自己变作鹤直接逃跑。

nbsp;nbsp;nbsp;nbsp;聂云间看着一丛绿云一样的花草从山峦后迤逦而去，自己却没有直接变作白鹤飞起来。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和衣袖，转身向着这片白石林立的赤土中央走去。

nbsp;nbsp;nbsp;nbsp;他不惧死，但他不想死。

那些纠葛着他，一世一世束缚着他的东西才刚刚从他身上脱离。

他从未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感觉自己离陛下更近。

nbsp;nbsp;nbsp;nbsp;蛇尾缠绕着他的腿，她的手托起他赤.裸的脊背，那时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喘息还是在叫她的名字，所有的声音都被吻封缄了。

聂云间一直像是忍受苦痛一样忍受情事，直到来到绛山之后才逐渐尝到其中的甘美。

nbsp;nbsp;nbsp;nbsp;他恐怕自己沉沦其间，对这快乐，这爱意上瘾，然后又被剥夺，所以每一次啜饮时不论再沉迷也保持着些微清醒。

直到绛山大祭上她拥抱他，亲吻他，将自己的永恒分享给他，聂云间才任由自己完全沉沦下去。

nbsp;nbsp;nbsp;nbsp;好喜欢，好想永远待在她身边，做她的臣子，爱人，伴侣。

他经历了那么多世的纠葛和错误，终于换来了这一世得到的一切。

他怎么舍得放手，怎么舍得就这样步入死地？

nbsp;nbsp;nbsp;nbsp;只是想一想，在他死后，他就会变成神漫长生命中逐渐褪色的一点，他就要像是祝芒一样发狂。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看着这一幕突然嗤笑一声，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nbsp;nbsp;nbsp;nbsp;她不紧不慢地俯下身，一把攥住少年紧紧捂着胸口的手，随后撩起宽阔的袖摆正欲探脉，目光却被那截露出的小臂瞬间吸引了过去。

nbsp;nbsp;nbsp;nbsp;少年小臂冷白修长，充满了力量感，可上面却布满了清晰可辨的交错红痕。

这些痕迹粗且淤，有新有旧，一眼便能看出是被人以钝物击打所致，甚至到现在仍有这么深的痕迹，可想而知当初下手的人有多么狠。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想到什么，目光陡然一暗，她抓住少年被汗水浸湿的后领，猛地一扯，将衣衫径直扯落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满背的冷汗暴露在冷风中，聂云间蜷缩地愈发紧，封赤练的目光却被那光裸的背部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nbsp;nbsp;nbsp;nbsp;眼前的后背修长劲瘦，沟壑优美，只是上面竟然布满了和手臂上如出一辙的红色淤痕，饶是以她的暴虐恣意，都忍不住要叹上一声这人当真是下手狠辣。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深深凝视着这满身伤痕，头一次想要去了解一个人，她想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处事不惊，甚至即使痛狠了也能冷静地告诉她，他自己身体的极限。

nbsp;nbsp;nbsp;nbsp;“这些伤，是谁打的？”

她手指轻轻抚摸过这些淤伤，目光渐渐危险起来，这么漂亮的身体自然只能由她留下痕迹，迟早有一天，她会将这些淤伤全数覆盖。

nbsp;nbsp;nbsp;nbsp;少年却只蜷缩着不住颤抖，偶尔从紧咬的唇边溢出一两声控制不住的破碎呻吟。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眸光渐冷，她伸出一指搭在聂云间腕上，随后又渐渐变成两指，最后变为三指。

可不管她如何探，指腹下的脉搏蓬勃有力，只是内息稍显空虚，应是受了内伤，但是没有丝毫中毒迹象。

nbsp;nbsp;nbsp;nbsp;也就是说他现在这样，只是在演给她看，为的就是回避她的提问。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冷冷站起身，地上少年颀长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乌黑长发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冷白的脸侧，淡薄的嘴唇带着被咬破的血色，让人心中隐藏的暴虐暗暗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