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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被这样一夸,也是面上一红,状似羞怯,嗫嚅了半晌,刚张开口,又被身旁的人抢白了。
“剑修?一把铁器有什么好修的,修道就是修道,练剑就是练剑,哪来这么鬼迷日眼的说法。”
“我瞧你?才鬼……鬼话?连篇呢!”
陈澍转头,气呼呼地?顶了回去?,道,“剑修,既是修剑,也是修天地?万物?,这世?间种?种?,俱都在这一招一式之中?,你?自?己不学无术,不懂其中?玄妙,怎么还以你?自?己揣度他人,真是讨厌、特别讨厌、尤其讨厌——”
她这么一往前迈,那高挑男子不曾动作,便?落在了她的身后?,倒似躲在他身后?一样,听了半晌,也鼓起勇气低声附和道:“……就是。”
那出言不逊的人冷哼一声,还要再嘲讽两句,但两眼一扫,见了陈澍身后?那高个子剑客,脸色旋即大变,只嘴硬了一句:“我不与你?们这等呆子论长短!”
便?扭头溜到席末去?了。
“他怎么走了?”
陈澍奇道,又惊疑又得瑟,回头同何誉笑?道,“是不是我骂他的话?太脏了,给他吓走了?”
何誉却是面露窘迫,一副想拦又拦不住的样子,先是瞅了眼那高个子剑客的颜色,才息事宁人道:“是是是,那人说话?太过分,走了就走了,也没甚好与他计较的,不如专心看场上比试。”
正说着,台上李畴与莫咏战至激烈,只见那李畴早已缓了过来,纵然吐过好几?口血,那袍上星星点?点?的血点?都已暗了下来,可仍旧提剑再与莫咏相斗,并且愈斗愈勇,原先因伤痛而迟缓的动作在这一来一回的招式中?逐渐加快,于是那卷了刃的剑竟也能带出剑锋,眨眼间留下好几?道残影。
莫咏本就比不得李畴功力深厚,不过靠那一击侥幸赚得半分优势,如今李畴稳住了阵脚,再来掣剑杀他,加上这剑法本就克制拳脚,他又如何抵挡得来?只得勉力抵挡,却仍是气势渐弱,在李畴的又一声怒喝声中?败下阵来,被一剑刺入肩骨,疼得几?欲跪下,挣扎半晌,含恨开口。
“我……认输。”
台下官差适时?开口:
“第三?轮第一场!
比试为天字台,洪字台,逍遥宫,碧阳谷。
胜者,碧阳谷李畴!”
倏尔,这李畴两个字还未落下,便?听见场下大鼓被猛地?敲响,紧接着那些嘈杂喜庆的锣啊笙啊也尽都响了起来,一时?间乐声不断,隆重之中?透着几?丝滑稽。
然李畴大抵并不觉得滑稽,相反,他瞧起来满意极了,连脾气都不发了,在这欢呼声中?抽剑一甩,把剑尖沾上的莫咏之血就这么径直甩到台上,笑?了一声,又纵身跃下论剑台。
引得好几?个席间观客兴奋得嘶声尖叫,甚至有人把手里的簪花往他身上掷去?。
一时?间,场内混乱不已,喊叫声此起彼伏,过了半晌,终于冒出来一声钟鸣。
钟声浑厚,从这论剑台中?央荡开,震得好些人止住了欢呼,随后?,那官差便?轻车熟路地?又抽出几?张签纸,高声唱道:
“论剑大会,第三?轮,第二场!
南台二人,天字台朱绍,琴心崖悬琴!
北台……”
这半句话?一出,参赛者这席中?便?有被点?到名的人开始台前走,陈澍瞧着其中?一个中?年女子背着把长枪从众人中?走出来,然后?便?是她面前站着的这个高个青年,也抬脚往那边走去?。
“原来你?叫朱绍?”
陈澍好奇问道。
“……不是。”
那人止住了脚步,怅然看了她一眼,迟疑道,“我叫……悬琴。”
“哦!”
陈澍应了,末了,想起什么,又友善道,“我也是剑修,我是天虞山陈澍!”
“……我知道。”
悬琴这声音轻柔,陈澍听了一耳朵,不曾听仔细,也没怎么在意,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我瞧你?悟性不低,剑法学得应当也挺不错的,对这些破绽百出的人物?,肯定能赢啦!”
那悬琴瞧着她,有一瞬发起怔来,似乎发觉了她方才根本没听清他的话?,却仍是不言不语,等着陈澍一连串的话?都倒完了,闷闷点?点?头,提了提声量,道:“好……谢谢姑娘。”
于是陈澍这便?喜滋滋拍了拍他的胳膊,自?以为滴水不漏地?做出了成熟稳重的样子,站在远处望着悬琴同其他人一起往论剑台上走。
这回整场的人竟至于比前一场还要热切几?分,直到那四人都走上了台,呼声仍不停息,甚至时?不时?有看客喊着琴心崖的名字,逼得那官差又狠狠敲了一遍钟,那沸腾的观客才稍稍静下来。
何誉在旁,把片刻前陈澍、悬琴二人的对话?尽都听了,脸色几?变,不过一直欲言又止,等那悬琴上了台,才犹豫着道:“小澍姑娘,你?当真不记得那悬琴是谁么?”
“啊?”
陈澍正仰着头瞧着那台上比试的四人呢,闻言转过头来,问,“谁呀,我确实一点?印象也没有……难不成我竟见过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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