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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暗中离京与郭翊来到此处,虽做万全措施,却难以保证万无一失,加之前番他在县衙里时,衙门官员进进出出,或有发现端倪,也未可知。
这些年他被人盯梢,跟踪,包括挖坑,下绊子,数不胜数。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回敌人的矛头竟然是指向陆珈而来。
因为想自立,在掰倒张家、开铺做买卖的过程中,她的确也曾得罪过人。
但再得罪,也不至于夺她的命。
夺了她的命,也还是得不到她手上的家产。
所以,敌人不是码头上来的。
有那样厉害的身手,夜行衣之下还有着锦衣,那是京城来的。
是陆家来的。
沈轻舟觉得,有些事情,是时候问一问了。
他看过去:“今夜动手的人,你是不是认识?”
陆珈擦去了眼泪,吸气后道:“秦舟,上回我给你的那块玉,你从头至尾都没追究过我来历,你不好奇么?”
这让正准备主动出击的沈轻舟顿住了。
不等他回答,陆珈已然苦笑起来:“你或许会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可事实上,我正是陆家的小姐,礼部尚书陆阶,是我的亲生父亲。
那块玉佩,就是我母亲过世后,他从小给我贴身戴着的。”
她被泪水沾湿的双眼之中有浓浓的酸楚,方才孩子般的委屈神情不见了,换而之是落寞,是寒凉,是隔着一整条江的浓雾一般的冷漠和疏离。
“由于那块玉从小就在我身边,除了我身边的丫鬟婆子,鲜少有人知。
“我母亲生下我不久后死去,我父亲亲自抚养我,三岁时他娶了严颂的义女蒋氏为填房。
十年前我五岁,她借着我父亲出远差之际,将我遗弃在荒野。”
她的声音轻轻的,此刻已不是平时那个时刻揣着小算盘等着算计沈轻舟的俏皮小姑娘,她被一股浓重的沧桑包裹。
沈轻舟设想过陆珈离京城来到这里的原因,他想过是走失,是被拐,也想过是被送养,却没想到事实比这更严重。
蒋氏,还是蒋氏!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雪夜里陆珈突然放弃逃生之机,转而奋不顾身与蒋氏同归于尽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仇恨之初。
原来打从她五岁时起,蒋氏就没想容下这个继女。
“所以,方才下手的人,也是蒋氏的人。
她找到你了?”
她在这里平安活过了十年,只能说明过去十年里蒋氏未知她下落。
但事隔十年,蒋氏却还派了人来潭州寻找,足以说明,这十年里,蒋氏从来没有忘记过陆珈。
“没错。
那是蒋氏的远房侄儿,也是她的走狗,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陆珈坐在灯火那头,眼眸里也闪耀着火苗,“而看到郭路的那一刻,我才肯定了一件事,我想蒋氏也许从来就没想过留我的命。
我所认为的遗弃,只不过是她还没来得及亲自下手!”
把一个五岁的,娇生惯养长大的,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幼女丢弃在野外,只是想让她自生自灭。
过去这十年里——包括前世陆珈都没有怀疑过这点。
她曾经觉得蒋氏再坏,也没有直接下手杀人。
对她来说,也实在也想不出来自己对蒋氏来说能造成什么障碍?何以就非得杀死自己不可?
直到秋娘告诉她,郭路在潭州寻找自己。
前世她从来不知道时隔十年蒋氏还在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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