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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几经兜转后驶进一家私立医院大门,戚缈许久没当过被搭载的那一方,以至于蒋鸷解开安全带下车,他还粘在座位上不知动作。
副驾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周遭暖风顿然散去大半,但立在外侧的高大身躯同样挡下了夜里的凉风:“不是说手不疼么,连安全带都没力气解。”
他说着,左手扶住车门,探进身子伸右手帮戚缈按下安全扣,过程很短,仿佛不过是衣摆往戚缈蜷在身前的手背上轻轻一扫,对戚缈来说却恍似一团暖风回流又离去。
“谢谢。”
他讷然出声。
以往他会清楚车程的每一个终点,因为那绝大多数都属于纪望秋,极小概率不需要他规划路线,不需要他精神高度集中避免意外,允许他游离思绪,允许他松弛状态,比如今天。
今夜没雨,但伞不离身好像是蒋鸷的习惯,戚缈注视着他从车门抽出长柄伞,以惯有姿势握在手中:“走吧。”
下意识地,同行时戚缈又落在了蒋鸷身后的两步之遥,还没走出停车场,蒋鸷就驻步回头:“是不是腿也受伤了?”
“没有啊。”
戚缈也跟着刹停。
蒋鸷说:“那就跟上,省得把你弄丢了纪家找我算账。”
戚缈想说他在纪家的地位真没那么重要,转念又猜想,假设他哪天真的无端失去音讯,会不会有人特意寻找他的去向。
不太确定,所以戚缈没说话,加快脚步跟在蒋鸷身侧。
私立医院省去了挂号排队的时间,服务也更人性化,一进去便有护士带戚缈到诊室处理伤口,棉球蘸着冰凉的碘伏摁上来的时候,戚缈才延迟性地感觉到刺痛,但他疼痛阈很高,微微动了下指尖后就再无其它反应。
单独的诊室很安静,隐约能听到门外走廊那人打电话的声音,是公众场合不会扰到他人的那种音量,戚缈侧耳听了会儿也抓不住什么关键字眼。
不知从今晚哪一刻开始,他察觉到蒋鸷的情绪降到了某个低值,或许是因为他说错了哪句话,可他摸不准是哪一句,所以连怎么补救都毫无头绪。
没人教他在处理人际时如何做到游刃有余,他又很笨,只能靠揣摩、靠试探,偏偏还总是做错。
伤口周围的血迹被一点点擦净,戚缈没怎么观察伤势,又怕支棱着耳朵偷听显得不礼貌,最后解锁手机打算分散一下注意力。
戳开聊天界面,纪望秋在十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你到家了吗?
难怪说撒一次谎要靠更多的欺瞒去圆谎,戚缈持续心虚:路有点偏,刚打到车。
纪望秋:我们先串通好,无论谁先到家都等对方到了再一块进去,你知道我哥那人,是吧。
搁以前戚缈还会认为纪小少爷未免疑心过重了,但这个认知从今天开始发生扭转。
他想告诉纪望秋你哥极可能已经知道了,不过只要他及时封住蒋鸷的嘴,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余光里一截伞尖戳在他座下的椅子腿旁边,戚缈把手机收回兜里。
“伤得严不严重?”
蒋鸷问。
戚缈刚要回答,医生就说:“伤口不深,这几天注意不要碰水就可以,等下取了药膏带回去记得每天抹两遍,结痂就没事了。”
说完又根据过往经验操心道:“实在不行的话换个人下厨吧,这多危险呀,再深一点就得缝针了。”
“听到了吗?”
蒋鸷低头看戚缈,“以后少进厨房。”
简直歪曲事实,可也恰到好处掩盖了原本不便述说的真相。
伤口被涂上敷料包扎好,戚缈向医生道过谢,拿上单子跟着蒋鸷去取药,这才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其实我做饭很好吃。”
“车技好,会打架,做饭很好吃。”
蒋鸷一项项细数,“不用花钱就能请到的司机保镖厨师,纪家到底还占了多少好处?”
顿了顿,他说:“差点忘了,还有侍茄师。”
戚缈都没想到对方能总结得这样全面,生怕自己的无心之言会抹黑纪家在蒋鸷心里的形象继而影响项目投资,戚缈及时补救:“不是厨师,纪家有请厨子的,不用我来。”
蒋鸷戳破他的前后矛盾:“没做过怎么知道很好吃?”
那瞬间戚缈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连脚步都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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