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吗?”
蛇信子蹭过裸露的脚背,戚缈全身汗毛直竖,不敢低头看,只能紧盯着治疗师镜片下的眼睛集中注意力:“福利院着火了,我逃出火场的过程中吸进大量浓烟,导致暂时性的脑障碍。”
治疗师点点头,眼神温和了点,像是鼓励他继续往下说:“接着呢?”
“是纪叔叔关心我,亲自把我送来医院检查治疗。”
“记得福利院失火的原因吗?”
明明那条蛇这次并没爬上他的膝盖,戚缈却整个人颤栗起来,回答问题时两排牙齿不时磕碰在一起:“今年春节,纪叔叔带着小秋和冬冬过来福利院慰问,我仗着……自己在院里年纪最大,擅自带两个弟弟去玩。”
“到哪里玩?”
“二楼的活动室,”
戚缈突然看不清事物了,治疗师的脸庞变得扭曲狰狞,“是我只顾着自己玩,没把弟弟看好,他拿打火机点燃窗帘的时候我……我没及时发现,如果不是我粗心大意,火舌就不会蔓延到楼上。”
“别哭。”
治疗师动作柔和地为他擦去泪水,隔着白手套,戚缈却觉不出一点温度,“打火机哪来的?”
“点蚊香用的,平时都放在柜子里。”
“楼上是什么地方?”
“是看护员和其他孩子的休息室。”
“你从火场成功逃脱了,不是做得很好吗?”
治疗师轻声问,“为什么要哭呢。”
那些答案在几个月的治疗中已经在脑海过滤了千百遍,只要回忆起每次观看的幻灯片内容就能得到满分。
戚缈上学时成绩往往首屈一指,唯独此次动嘴答题却艰难万分,还未吐字就含了哭腔:“我没带走冬冬,也没带走其他人……”
“他们都死了,出不来了,我把他们的家毁掉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戚缈泣不成声,治疗师说他回答得很棒,治疗可以告一段路,他还是哭,得了满分应该高兴的,可他只感到莫大的悲痛如巨石压得自己难以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满分没有奖状,没有人来揉他的头发,没有人塞给他一颗椰子糖,然后在日落时分为他做一顿好吃的饭菜。
他的生命中存在过这些东西吗,似乎都只是他臆想出来的画面。
治疗师揽着他的肩膀,把他从那张皮质座椅上扶下来。
纪向桐一直在走廊的长椅上耐心等待,治疗师轻搡戚缈后背:“去吧,跟纪叔叔回家。”
戚缈记得离开医院时的天气,一场太阳雨,可能天上阴云都躲进了他的胸腔里,所以即使坐上宽敞的私家车后座,也还是感觉满心散不开的窒闷。
咔哒,纪向桐拨响了打火机,戚缈应激般抖了一下,安放膝头的双手攥皱了裤子。
纪向桐点了根烟,扫他一眼,好像不计较他没救出纪临冬:“以后保护好小秋,知道吗?”
无法设想再次被送回那个治疗室,戚缈忙点头答应。
纪向桐抽着烟没再说话,戚缈垂落脑袋,松垮的后衣领下是斑驳的红尾蚺齿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