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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庚俯身一叩首,“臣,接旨。”
前世亦是如此,他身着孝服,接下了那道封王的圣旨,自此接下了这大楚的万里河山,接下了为他而战的半生戎马。
五味俯身递圣旨时,在他耳边悄声了一句:“五殿下命老奴代他恭喜王爷。”
梅庚倏尔顿住,面色说不出的僵冷,又蕴着微妙。
——楚策。
他曾亲手扶持上位,又亲手拽下神坛的…陛下。
除他之外,何人可靠
圣旨一下,梅王氏便面无人色,她已经明白梅庚的地位无可撼动。
但梅庚本人倒是意兴阑珊。
再次触碰与那个人有关的回忆,梅庚掌心发冷,似前夜握着他失去温度皮肤时的感觉,刺骨凉。
若恨之入骨,必是曾爱入着魔。
前一夜刚深陷绝境将他残忍剥皮,今日便一切推翻重来,梅庚心情复杂到烦躁不已,空气中飘散出的血腥气更让他心烦意乱。
“圣旨带到,老奴这便告退。”
五味在心里叹了口气,如今西平王府落难,五殿下的日子更难过了些,可如今看着小王爷的态度,也有些…冷淡啊。
“有劳公公。”
一句敷衍,梅庚手持圣旨一步步绕开了半死不活的梅晨,在秦皈身侧驻足,附耳低声,“废了,留条命。”
若无其事地交代完,他转过身时便换了副神情,与先前罗刹大相径庭的温和,对站在院内呆若木鸡的三人颔首,“三位可是前来敬香?”
因伤未愈,梅庚脸色苍白得与虞易有一拼,痛到额心俨然沁出了薄汗,仍旧谈笑风生。
面对这个笑容的三人同时脊背发寒,十分默契地点了点头。
总觉得梅庚有点……可怕。
“多谢,请。”
梅庚丝毫没有自觉,很冷静地将三人给请进了灵堂,仿佛院中的狼哭鬼嚎与他毫无关系。
前世封王前也是如此萧条,唯有这三人登门吊唁敬香。
此刻的他们,年少赤诚。
——
将入夏,夜幕落得晚些,夕阳半垂。
宫墙内一方天地,稚嫩少年身披浅灰外袍,伫立廊下,瞧着盆栽内郁郁葱葱的文竹,淡雅清逸地像一副水墨画。
“我的五殿下啊,这膝盖伤了还下榻做什么?快快,躺回去。”
五味满脸的心疼,少年却不为所动,他犹豫着轻声:“梅庚他…怎么样了?”
五味长叹了口气,“王爷自是是无恙的,倒是殿下您,何苦冒险去求这个恩典,险些惹得陛下他龙颜大怒,本就身子弱,如今又跪坏了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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