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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义愤,恒娘却欢喜高兴,拣了张柳叶形状的楸叶插在鬓上。
浓绿印着乌云般鸦发,分外雅重。
她抿嘴笑着,悠然道:“你也想得太多了,你们这天又高又厚,我们女子力小体弱,哪里就能戳破你们的天?”
货郎见她起身要走,忙出声叫住她:“小娘子,你剪的这些楸叶能给我不?你一人戴不了这许多,不如卖我个好处。”
“行啊,五文钱,都给你。”
恒娘爽快。
货郎倒吸一口凉气:“我说小娘子,你这心可够黑的。
我卖你,才两文,你这多大一会儿功夫,转手涨了一倍不止。”
“手艺活,赚的就是这份手艺。
你要不要?”
恒娘笑眯眯地,看他嘬着牙,不情不愿掏出钱囊,数出五文铜板与她。
转身走得几步,就听到货郎高亮嗓子叫卖:“鲜嫩水灵灵楸叶,时新活泼泼花样,大小娘子头上簪,岁序九月秋意浓。”
几个妇人拥过去,围着货郎正议论着。
街边传来几声孩童吆喝:“上庠风月出新,都来看,都来听:千古奇冤风三娘,一身清白陷污泥;满门死绝邵娘子,陪葬恶人没天理。
自古难莫难过为人妻,来生投胎莫做女。”
妇人们扔下楸叶,呼啦啦跑了过去,气得货郎叉手骂:“赶死的小猢狲,卖贱的小鬼头。”
恒娘驻足,不过片刻功夫,报童已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埋了个头顶不见。
围着的人多半是妇人,伸臂呼嚷,状似疯狂。
也有长衫男子挤在里面,口里骂骂咧咧,呼三喝五地让报童先卖与他。
路上点茶的婆子,卖饼的矮汉,提篓卖鱼的钓叟,沿街唱小曲的荒鼓板,都侧身站在街边,指指点点,议论不绝。
恒娘看着看着,眉头慢慢皱起。
这会儿出现加卖,定是宣永胜看了上午的行情,见财起意,临时找了书局加印。
然而此事本就是行险,可一不可再。
早上这一起,打了个官府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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