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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贩子一喜,眼珠一转,堆起满脸热络的笑:“郎君性子爽利!
小的自然也不能小气。”
说着,手脚麻利地奉上一套簇新的上好鞍鞯马镫,顺手又将一只气息奄奄、天生瘸腿的驴崽子硬塞进林四郎怀里。
“这驴没甚大病,就是天生是个瘸子,站不起来吃奶,它的娘嫌弃它,不肯喂它,郎君只管拿回去宰了,肉嫩得很!”
这贩子说得豪气,林闻安本想推拒,转念又想,这些蓄养牲畜的贩子,每年总有些残弱病驹,卖不掉,弃之可惜,养着费料,最终不是自家炖了,便是如此充作添头送人情,是习以为常之事。
自己不要,明儿也会进旁人的锅里,成了驴肉火烧,不如先捎带回去,回头再叫林家俩兄弟送到猫犬医馆里问问,看看可还能收治。
实在不成,费些力气,送到郊外的牧养监,也问问医治战马的兽官可有法子。
他低头又看了看林四郎怀里那只瘦得皮包骨、站都站不起来却还竭力在他怀里拱想找奶喝的驴崽子,便改了口,道谢收下了。
能活着……还是要活着……
一匹马花光了林闻安荷包里以备不时之需的交子,林三郎牵着马,林四郎抱着驴,林闻安发着呆,三人就这么往回走了。
林三郎与林四郎都跟在后头,两人默契地挤眉弄眼,无声地交流着:
“买了马也不骑,大人又为何要买马呢?”
林三郎眼睛飞快往林闻安背上瞟,又往马身上努嘴。
“我不知啊!”
林四郎摇摇头,又愁眉苦脸指着怀里的驴崽子道,做了个扭脖子的动作:“真要杀这驴吗?我下不去手啊……”
“那谁养呢?这驴只怕也养不大,养大了也驮不了东西。”
“唉,它还咬我衣带子呢,它还想活呢。”
两人在后头的眉眼官司,林闻安并没有发觉。
他脑海中又一次细细思索着,如意前夜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躲在漆黑的货架深处相亲,后来,如意将脸埋在了他胸前,闷闷地道:“林闻安,我们还不能成亲。”
她将脸埋在他胸口蹭了又蹭,有些羞赧,又有些孩子气地用指头在他背后画圈:“我…我…都还没和阿爷说呢!
而且,我以前听人说,成亲是大事儿,房子车子票子金镯子,少一样都得抡嘴巴子……你的心意我晓得了,我也知错了,再不逗你了。
但这事儿暂且还不能急呢!”
说完,她便滋溜跑了。
这话在林闻安脑中回转,一夜未眠,次日上值都带着几分思索。
房子。
他有。
车子……是车马吧?这的确没有,但可以有。
眼下也已有了。
票子?交子?他思忖一夜,最后神情严肃地将那封已写好的、催请父亲速来汴京提亲的家信投进了火盆里。
在军器监当值时,他又重新提笔,郑重地另写了一封,请阿爹务必先将抚州家中所有铺面、田产、现银细细盘算清楚,看看到底能家里有多少“票子”
。
林闻安家中如今倒不算穷困,他爹林逐虽早早辞官领着全家回了抚州,又为他和阿娘治病而近乎掏空家财。
但他爹是有些运道在身的,阿娘去世后,他郁郁寡欢,便被不知好友还是损友的,拉着去勾栏瓦舍看赛马,谁知看一次中一次,中一次置一次田地。
后来抚州的瓦舍勾栏都不许他爹进门了。
林闻安上京时,家里好似已经有几百亩的水田了,铺子好似也莫名其妙又多了好几间,他爹如今在抚州是出了名的狗屎运。
除了家财,林闻安其实还大致算了算自个的俸禄,将细目都列明了,如今正揣在他袖子里,预备连着今日的马,一同给如意过目。
至于金镯子……这的确是个急不得的事儿。
大宋一向是厚嫁,女方嫁妆中,夫家也需按例须添置一份金器财帛,作为“添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