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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黑沉如墨,滞重如油。
秘银镇的灯光仿佛一把银刀,将这沉重的黑色割开一个小角落。
在小镇盆地与外界的通路——就是那条被镇民叫作“碗沿缺小道”
的狭窄道路上停着一支车队,拉车的马无精打采,随队的人也呵欠连天。
他们骂骂咧咧地抱怨镇子里这群下贱种怠慢,明明下午就派过人通知镇上他们夜里会到,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
往日里那些女人和男人们早该拿着水罐和干净的亚麻布站在这里,等着侍候他们的马和靴子。
开在岩壁中层的那家酒馆也应该烧热了锅灶,端出酒和煎肉来招待。
莫说是这些下贱坯子,就连在这地方守着的那个什么赫克托·寇伯看到他们也得露个笑脸呢。
他们可是为教会运送秘银去塞佛城的特使,那乡巴佬似的乡里贵族跟他们说话他们都得好好思量思量。
“人呢!”
在又站了一阵子之后,赶车的那个人终于发出一声抱怨。
“别嚎了!”
有人回答他,“这地儿的矿前一阵子塌了,那群矿工没准闹起来了,赫克托现在正揩他揩不干净的屁股。”
随行队伍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有心思活络的人笑完就露出思量的表情。
“这地方怎么处置暴民?”
他问,“也不是都吊死就算完吧?”
法律并不时时平等,但遭难的不全是平民。
也有不知道触犯谁的利益的贵族被蒙上头,挂在架子上荡秋千,或者系上一块石头丢进海里。
这时候他们或远或近的亲戚就会赶过来,心照不宣地分走他的遗产……当然,最大的那一份是要被“没收”
的。
平民的家产不够“没收”
怎么办?没关系,他们还有家人。
那些蜷缩在储物间里瑟瑟发抖的人们会被拽出来套上绳子,由法官匆匆宣告他们是“共犯”
,然后被拉去充苦役或者送进更糟的地方。
倒手这些人的钱,就叮叮当当地掉进不知道谁的口袋。
这句话说出来,哄笑渐渐平息,所有人都露出点微妙的深究表情。
暴民自然要处死,暴民的家产也要充公,但是暴民的家里人怎么处置可以思量思量。
当然,这里有矿藏,他们能被送去做劳役,但毕竟这个镇子不大,镇上的人关系紧密,说不定会有不安分的人偷偷放走这些苦工。
把他们转手卖去城里或者别的地方就不一样了,送去陌生地方的奴隶鲜少有能逃亡的。
随行者们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开,他们各自开始盘算怎么说服赫克托——毕竟往外卖人肯定得经过他们的手,他们好歹还能捞一笔平复一下旅途辛劳。
而就在这时,镇子里的灯光轻轻晃动起来,有一个影子自小道那头出现了。
那个影子包着头巾,系着围裙,肩背有些轻微的佝偻,背后的灯光在她的卷发上晃动,一个大陶罐被她拎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