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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张被污染的纸牌下是另一张6点,即使她把下面的纸牌和这张3调换,然后说服卢西亚诺先抽,她仍旧会爆牌,放在纸牌上的手停了一瞬间,慢慢地握了起来。
“抱歉,”
白面具的客人微微偏过头,含着微笑,“我想我差不多打算停牌了。”
卢西亚诺骤然抬起头,不安地看了一眼这个人。
她翻开的那张牌很大,手中剩余的那张不知道是几,上一场最后一刻她翻开黑杰克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和此时此刻她挂在脸上的并无什么不同。
“抽牌吧。”
她轻轻地催促着,甚至向一边偏了偏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卢西亚诺觉得自己的血凉了下来。
热血上头的快乐,输钱的不甘心,被愚弄的恼怒,忽然在这一刻都被一阵冷感压制。
身边的那个影子好整以暇,眼睛里却不再是玩弄和轻蔑。
她用一种古怪的怜悯看着他,那双颜色浅而明亮的眼睛忽然转为了暗色,阴影从面具的边缘生发,涂满眉骨以下的部分。
有一种无形的影响扩展在空气中,那是并不明亮的光轮,这光轮正在包裹他,勒住他,并近乎于溺亡他。
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父亲下葬的那个下午。
作为破落贵族他们负担不起墓碑石刻,如果不是十五岁的姐姐答应嫁给图洛奇子爵,用子爵的钱贴补了家里,他们的父亲甚至根本没办法办一个像样的葬礼。
那些林立的墓碑中有些坐着美丽的鸽翅神使,有些坐着消瘦的死神雕塑,披着黑纱的克拉拉眼下黑青,她的脸与被雕刻的死神一样模糊不明。
与现在的这个陌生客人一样模糊不明。
“抽牌啊。”
她说。
卢西亚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摸了一张牌,翻开,是5,和他手里的那张暗牌6明牌4加在一起是15……还不够,离17还远,还可以再要一张……
“那个箱子里还剩多少钱?”
客人用平静的声音问。
卢西亚诺的手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位客人。
“它一直是满的,”
她说,“从你八岁开始,里面就塞满了零钱,家里的侍女除了做工,还要和主母一起编蕾丝卖钱,很快她们就不干了,薪水太少,活太重,她们为什么不自己去编蕾丝卖钱呢。”
她的声音像是很轻的呓语,气音模糊了她的嗓音,让她有点像是另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箱子。
他知道那个箱子,那个他父亲活着时就用来装全家开支的箱子,母亲活着的时候克拉拉和她一起打蕾丝,后来克拉拉用自己换了一笔钱——一大笔,她嫁给了比父亲年长一点的图洛奇子爵。
他没听说姐姐过得好还是不好,但钱箱从那之后就一直满着,里面的钱面额越来越大,母亲总会用因为劳作而满是疤痕的手捧着他的脸,吻一吻他的额头,告诉他钱够用。
“钱还够用吗,卢西亚诺?”
那个黑衣的影子呢喃着。
“当然够!
……我会把它们赢回来,我做得比谁都好,我不需要账本,我……”
他惶恐地嘟囔,呜咽,把手伸向第二张牌。
与此同时卡斯帕从座位上半站起身,他的手伸出去,但没能阻止。
那张瘦削而严肃的脸上肌肉抽动着,他眼睁睁地看着卢西亚诺翻开了下一张。
3点,那张附着了魔力的3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