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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枯枝,如愿以偿地看见了那道身影。
——路斐尔。
这个名字就像擦过记忆的火星,一下点燃了掩埋在时冕心底的种种疮痍。
银曜基地崩塌的景象又一次在眼前回放,军团里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接连惨死。
有些死不瞑目,有些连尸首都没能留下,被怪物撕碎、吞吃,化作满地的骨头渣滓和内脏碎块。
他们为了掩护基地的老弱妇孺逃走,悍不畏死地冲进怪海,用血肉涂遍每一寸墙壁,就像被碾死的蚂蚁。
视线逐渐模糊,哀嚎声萦绕不去,人间宛若修罗地狱。
厮杀到麻木,甚至开始分不清,温热的触觉,是怪物的血?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一想到身上沾染的污垢,曾是某个可能认识的、活生生的人,他就忍不住作呕。
可数天水米未进,呕也呕不出东西来,胃里空空荡荡绞成一团。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痛苦到极致,生理上也会随之抽搐。
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独独他活着?是什么支撑着他活着?
他不断地质问自己,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找到路斐尔。
那个骗子,从犯,叛徒,罪魁祸首。
那可能是他一辈子产生过最浓烈的感情,最鲜明的恨意,日思夜想,没有一分一秒不在想。
想象等找到了人,他该说什么、做什么,怎么报复他、羞辱他、折磨他,好让他尝尝和自己一样的痛苦?他靠这种残忍的想象挣扎着活了下来。
可当他真的找到路斐尔,他却……
时冕不再往下想了,否则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克制住自己。
强烈的杀意和破坏欲在胸口不断膨胀,一时间,他不敢轻举妄动,整个人僵在隧道中,任由周围人流来来往往,奇怪地投以打量,脊背绷直如上紧的弓弦。
兜帽垂落的阴影遮住大半张面孔,也遮住了他的所有表情,看上去就像一个被塔内风景惊呆的菜鸟。
垂落的双手轻轻颤抖,然后缓慢地攥紧,松开,再攥紧,重复数次,终于找回了冷静。
时冕深吸口气,捂住脸,用黑暗让沸腾的情绪点滴冷却。
今生的记忆一点点浮现,他回到了过去,更改了志愿,带歪了宋睿,还遇见了穷困潦倒的骆知舟。
现在他来到塔里,距离灵核果又更近一步。
快了,就快了。
重生以来,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前往路斐尔身边。
为了趁对方尚且弱小时,将背叛和灾祸扼杀在摇篮里。
卑不卑鄙,时冕不在乎。
他的父母是怎么死的,银曜基地里关照着他长大的人们是怎么死的,跟在他身后的队友是怎么死的,宋睿是怎么死的……他自己又是怎么死的。
联盟的人间炼狱有多触目惊心,地球的下场有多悲惨,孤注一掷的信任和引以为傲的判断力被碾碎有多痛苦多可笑。
桩桩件件他都记得很清楚。
心头一哂,时冕收拢掌心,指尖掐出的痛觉十分微弱,却足够令他引以为戒。
不着急。
仇怨不会因为事情还没发生就消弭。
这辈子,一个一个来,他绝对会清算个干净。
前方是初始地图【中心广场】,塔中唯一一处没有怪物栖息的地方。
进塔出塔都得从这边经过,因此许多人会在附近休整、疗伤、摆摊、招募队友——在塔中,以战队为单位的合作可以大大降低伤亡,提高探索和杀怪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