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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忘记凶手仅仅是案子的转节点,而他或许是齿轮转动的助力者。
在他这里根本没有因果倒置。
但那年他不是九岁,而是四十岁。
他已经拥有欺骗自我的本领、在痛苦中推卸掉的因果的恶习,懂得命运总会撞上顽石的道理。
命里的其他已经在他身体里流过,他放弃了苦,选择了甜,选择了轻松翻越那座大山往前看。
而十岁的女儿不懂那些道理。
“是爸的错。”
沈钦文闷声,泪光在眼眶踌躇半天,最终忍不住痛涕起来。
他双手盖住荒凉垂暮的脸,泣不成声道:“爸也不知道怎么劝你放过自己。”
可他放下时却意外的简单。
如同昏沉地睡了一觉,大梦消散,灰烬里蜷缩着婚未烧完的残角——她给自己留下的沈一逸。
沈钦文这么多年从不问女儿,徐梦有没有托梦给她,有没有在梦里说她的遗憾,或是,有没有责怪他,没把女儿照顾好,让她忘不掉这些害怕
他不敢问,因为徐梦从来没到梦里找过自己。
“如果喜欢秦落能让你放弃过去,那爸爸愿意接受,如果买房能让你安心生活,那爸爸可以把房子卖了去住爷爷的老房子。”
他在这场苦难中已经老去,可女儿还年轻,他想让她停下来。
“如果你一定要找到凶手才能够停下,那我和你一起努力,让噩梦结束在我有生之年。”
沈钦文几乎是祈求,“人死不能复生,你才三十多岁,爸爸…只求你不要折腾自己了。”
“我知道了。”
沈一逸双眸含泪,她攥紧手里的笔记本,“你放心,我也没折腾出什么。”
虽沈一逸嘴上说着自己不折腾,但她回程前没忍住,坐在车里哭了半小时,肿了眼,又趁雨天开车回上海,名义上确实很折腾。
还好她惜命,开车从不走神。
等到了办公室被林普平撞见问起她眼睛怎么肿了,才恍惚中去回忆这场父女对话。
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幡然顿悟,她平静地看向带回来的手提袋。
——比起眼泪和忏悔,线索才最重要不是吗?
小王恰时敲响了她的门,“姐,二楼301室开研判,齐英俊案子说是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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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挤了不少人,沈一逸身为鉴定科主任,又是受害人尸体的主检,坐在案件负责人右手边,她旁边还坐着刑技主任。
证据太新,警员还没来得及做ppt,而且这种加密汇报文件有泄漏风险,只能全凭大家自己用本和笔记录。
“这个受害人身上有3个官司,我们审核了法院文件,了解到这个齐英俊在做主播之前在杭州做过一阵医美销售。”
开口是朴峥,案子负责人。
他道:“这种销售类似于传销拉客,做个鼻子要8万,但是拉一个朋友来做,就可以便宜一万块,做单提成很高,只要客人上了手术,他就能拿接近三千块,不同类型的手术,提成价格也不同。”
“小李昨天跑了趟杭州,了解他待过的这家医院,他工作了三年,差不多赚了八十多万。”
七八年前,直播行业猛增,各类网红开始追逐颜值,各类非法美容院、整形医院在长三角地带层出不穷,导致警队里接到医患案数量激增。
为了市场稳定,长三角曾多次联合执法,警方、市监局、海关也一同打击非法牌仪器走私、宣传不当的专项整治。
沈一逸当时在省厅,也跟着参与过鉴定改革,跟着专家研讨了关于医美毁容的相关鉴定问题。
“有关于他的客诉很多,大多数都是虚假宣传,导致手术与预期不符。
而官司是手术恢复后,出现了功能性的问题,其中有一位因消减鼻甲而导致空鼻症,最后紫砂死掉,家属将医院和他告上法庭。”
对于人的视觉而言,容貌审美的判定是社会给的,但从鉴定角度而言,美貌对人是毫无用处的,毁容的标准只从瘢痕面积、功能障碍来判定,最多加上心理损伤的评估。
比如齐英俊,沈一逸虽然没有割过他的脸,但从尸表损伤的皮肤组织来看,他对自己的脸下了大手笔,甚至他不满意现状,一次次的去医院修缮,调整。
沈一逸捅了下刑技主任,悄声问:“老冯,他女朋友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