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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时期养成的自卑大概就是从那时初见端倪,尽管他做了很多努力,却始终没有融入班集体。
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他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躲着他走。
直到一天他走进班级,路过班里最漂亮的那个姑娘时,女孩儿鄙夷地向座位里边躲了躲,捏着鼻子厌恶地说:“好大的味道。”
他很爱干净,身上不可能有味道。
但是看到突然哄然大笑的同学,他整个人都木在了原地。
羞耻、愤怒和隐藏的全部自卑在一瞬间冲上了他的大脑,他在濒临爆发的边缘止步,然后垂下了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天之后,他很少说话了。
以前他爱说爱笑,现在觉得上学都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而且,那天以后,他开始经历霸凌。
老街口有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大爷,他家的红薯外皮总是脏兮兮的,但是掰开以后,里边的肉黄澄澄的,香气和热气一起涌出来,吃到嘴里特别甜,两块钱就能得到一个大的,可以解决一顿晚饭。
贝初的父母为了让他和同学一样参加补习班,开始没日没夜的打工,每天没时间给他做饭,他就去买个红薯,蹲在老爷爷的炉子旁边啃,往往啃得脸上手上都是灰。
他的整个青春期都是灰蒙蒙的,和老街一样,逼仄狭窄,照进来的阳光似乎都被经年的污垢吸收,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灰暗陈旧的。
这样日复一日没有概念的时间流逝中,他第一次见到邵意。
那时候邵意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个子很高很高,腿长的过分,长了一张好看到让老街所有大姑娘小媳妇为之侧目的脸。
他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突然就出现在了老街街口,他抱着把半新不旧的吉他,身后有两个拿着乐器的同伴,从此在卖红薯的大爷对面安下摊位,在这里驻唱。
那是个冬天,贝初穿着羽绒服蹲在街边,看那个年轻男生裹了件老土的绿色军大衣。
常人穿了显得廉价的衣裳,放他身上突然时尚了起来。
老街没见过这样的人,很多人围过去看。
那个带男生就带着笑说:“我们是个乐队,还没起名字,以后在这儿唱歌,就叫老街乐队吧。”
然后,众人窃窃私语中,男生唱了第一首歌,贝初听他唱的第一首歌,是张信哲的《信仰》。
他捧着地瓜,蹲在地上,呆呆地从人群的缝隙看过去。
男生投入地唱着情歌,墙边积了沉垢乌秃秃的灯泡散着微弱的光,落在男生俊朗的脸上,温柔的声线似乎把所有的喧杂都压了下去,他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那天,是上初中以来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欺负以后,他第一次哭了出来。
红薯是甜的,眼泪苦咸,混杂在一起,有股子奇怪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情歌能听哭,但是知道,他很喜欢听那个人唱歌。
那天开始,邵意和他的两个同伴就在老街住下了,每天唱歌,有很多人捧场,给钱的不多,贝初每天都蹲在马路对面听,也没给过钱。
有人对他们说三道四,说他们不找个好工作养活自己,每天卖唱,没出息。
流言蜚语往往在市井发酵得最快,但是三个人没有一天停下,他们开始不拘于老街,去城市里各个人流量大的地方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