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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少年看向他的每一眼,都无比专注,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中总是盈着让人不自觉跟着轻松愉悦的笑意。
但那日祝峥没有笑,宋影山在那个剎那反应过来,或许在萧瑟山间,祝峥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暗潮汹涌并不是他的幻觉,那并不清晰的疼似乎透过“师徒”
的关系复刻到了祝峥的身体上。
宋影山干脆利落地退出一步带上门,坐在了桌案前。
如果不是情真意切,哪来的感同身受?可要他怎么相信——愿意和他感同身受的人到头来是一心想要他命的魔君?
好不容易想偷个懒休息一下,结果连床榻都睡不上去,还不如在养生池里眯的那几个时辰。
身后有流水哗哗经过假山石景,宋影山脑中一团乱麻,乱到极致时他整个人都是空白的,思想抽不出一丝能用的线来。
桌案上的“永绥”
“亦安”
四字变得无比讽刺,宋影山毁了纸张,支在额间闭上眼。
好久没有睡个完整觉了,他总算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逃进梦中。
……结果又一次站在了荒无人烟的街头巷尾。
这一次没有身心不受控的感觉,宋影山孤身一人在长街上站了许久,才发觉这里是有些熟悉的——自溪镇。
黑沉的环境中浮着几点破灯笼的缥缈红光,昔日吵吵嚷嚷的集市如今破败不堪,残垣断瓦下滚着箩筐簸箕,再不见那些一看他就“宋公子长宋公子短”
的妇人老者,王飞燕的铺子上蛛网灰尘遍布。
宋影山茫然地向那里走两步,铺子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极了那个肉肆老板娘在接钱之前,习惯性挑块干净布巾在擦手的动静。
这动静配上空无一人的场景,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宋影山快步上前,瞳孔骤缩——
那铺子后的竹躺椅上躺着一具灰白骷髅,蒲扇还握在指骨中,掩着早已没了血肉的头骨。
……
这个久违的觉睡的并不安稳,宋影山又是一身冷汗地惊醒,他还未回神,眼角余光瞥见手肘边有一个细小的竹萧。
是祝峥的传信。
他进不来,只能传信。
仙尊和众仙君当初设一粟门时大概是没想到有一天魔族会往仙界中传信,于是这个小东西就成了溜进来的漏网之鱼。
宋影山下意识想毁了,但指尖又堪堪在它上方一寸停下。
良久,那小竹萧还是展开来,显出寥寥六字:愧师厚,知师恩。
祝峥破天荒地传信如此简洁明了,大概是怕写多了宋影山没有耐心看下去,或是怕他不信。
放在之前,他再如何道歉,翻来覆去也只能敷衍着把“我错了”
念上百十遍,猛然这么说倒显得格外认真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