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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气漫空,月亮躲在厚厚云层后,大地一片灰暗,戎玉怡借着黄迹斑驳的路灯,在碑前铺展开露营垫,原地坐下。
墓地朝七晚五有人打扫,倒也不脏,戎玉怡只是不想硌屁股。
漫山路灯,灯影横斜,戎玉怡并不感到害怕,人比鬼更可怕。
戎玉怡打开食盒,将仍带热气的芝士焗龙虾取出放在墓前,这是温铩羽生前较为喜欢的食物之一。
想了想,又从食盒里取出保温桶和碗,保温桶里盛有五指毛桃鸡汤,行气祛湿,给地底下的丈夫去去阴气。
戎玉怡仿似融进风中,每个动作带着沉默,不声不响。
其实她每回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日里想老公的话,都在心里说了,坐在这里除了沉默,就只剩下沉默的呼吸。
两腿并拢优雅侧坐半晌,从小被灌输要做淑女好嫁人的教条,渐渐被抛到九霄云外。
戎玉怡有点累了,揉了揉腰。
她还带了一瓶红酒。
不过她和温铩羽两人都不喜欢喝酒,可仪式感还是要有的,通常这种场合应该带白酒,戎玉怡想了想,决定还是前者,红酒的颜色更配温铩羽,于是让人拿了红酒。
戎玉怡长这么大没亲自开过酒,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她一手把着开瓶器,一手抱着酒樽,开塞的手法是即粗蛮又生疏,耐心赶在清零的最后一刻,用力一转。
“啵”
——
酒塞一飞冲天,剎那间红酒液朝天喷溅,如火山喷发。
木塞飞到几米开外,掉在地上又骨碌碌转几圈在辗转停下。
戎玉怡惊呼,连忙对嘴饮了几口,惊弄脏身上的旗袍。
还是晚了,旗袍上洇出紫红的花儿来,戎玉怡放下不再爆发的红酒,抽出食盒里备着的纸巾擦拭。
擦着擦着,头上多了一道将她笼罩其中的阴影,犹如整块乌云移动到上方,浓浓地阴翳将她笼罩其中。
戎玉怡心里咯噔一下,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心却跳动的越来越快,愈发沉重,有种不祥的预感,最后戎玉怡停下手来,仰头望去。
啊,正是她那死去的丈夫。
他还是那么好看,像一只阴魂不散的狐貍,安静伏在自己的墓碑后,那些沉溺之意随惨淡月光一并浇下来,戎玉怡身体一僵,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一时间竟做不出任何反应。
后来,戎玉怡再回想起这天,印象最深刻的不是他们在坟墓前做-爱,不是他吃自己的祭品,而是他期望自己到来的这一眼。
后半夜回到家,戎玉怡浑身疲惫,大脑皮层却很清醒,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爬起来倒杯水,复盘这一晚的经过。
温铩羽不知从哪里来,薄款西装迭穿,外黑内白,内里西装戗驳领压着外头的黑西装,最里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低领短袖,露出光洁如瓷的锁骨。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影影绰绰的想法被落实,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戎玉怡还是久久回不过神,一方面是接受不了他居然真的还活着,一方面是藏在心底的恐惧细细密密渗出来,她害怕,大脑宕机几秒钟,戎玉怡只恨不得自己是得精神分裂,这才是这起荒唐事件的最优解。
她久久不说话,引来那人笑问:“怎么不说话,撞鬼了?”
可不是就是撞鬼了么?
戎玉怡幽幽地看他,依然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视线下坠到他的坟墓,墓碑上写着他的名字,温铩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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