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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刚转过身便看见谢洵也幅度极轻地转了转身子,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散乱的青丝。
谢洵见她?眸中带着一丝错愕,面不改色地说,“床边有些硌,左臂麻了。”
元妤仪迟钝的思维飞速运转,垂眸盯着身上的被?子,低声道:“这边也是,硌得腿酸。”
此刻没人?会去较真床榻里外是否真如他们所说,他们都是被?夸赞过心思缜密的聪明人?,此时?却默契地避开这答案背后的不合理性。
人?本来就是糊涂的,谢洵想;
而元妤仪和离的念头确实?松动一分。
小城的夜晚万籁俱寂,元妤仪今日贪睡,起的晚,又出去逍遥肆意?地玩了一晌午,现在躺在榻上却了无睡意?。
她?翻来覆去,尽管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动作,以?免吵醒身边的青年,但还?是被?他察觉到。
谢洵没有睁眼,视线里是一片黑暗,可是耳朵却依旧灵敏,能听见她?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
“殿下怎么了?”
元妤仪一惊,转过身来看着他微阖的眼眸,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愧疚,“抱歉,是吵醒你了吗?”
谢洵摇头,“臣还?没睡。”
元妤仪这才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随口道:“兴许是白?日里睡多了,我今夜有些睡不着。”
她?说这话时?乖巧地维持着一个平躺的姿势,嗓音落在谢洵耳畔时?高时?低。
谢洵想要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淡声道:“左右臣也精神尚好,不如殿下说说话吧?”
说着说着说累了也就困倦了。
“说什么?”
元妤仪下意?识反问,又补充一句,“你想听什么?”
谢洵倒是没什么要求,只要说话的人?是她?,无论说的是什么事情,他都会仔细听的。
“什么都好。”
青年半支起身子,替她?掖了掖因方?才翻来覆去的动作而皱成一团的被?子。
沉默稍顷,元妤仪在记忆里搜刮着每一件合适而又不合适的事情,她?没开口,谢洵也不催。
期间少女转头望向身侧歪着头的人?,借着月光残影看清他模糊的轮廓,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
这样沉静而温和的人?,像是能包容住所有的她?,无论是善的还?是恶的,最终都能在这潭湖水中得到消融。
元妤仪抿了抿唇,怔怔开口,“其实?我怕打雷,是真的害怕。”
接着是一段冗长的沉默,直到听见谢洵轻嗯一声她?才呼出一口气?,接着往下说。
“你知道我曾提剑护送陛下登基一事么?”
谢洵的语调依旧平静,完全?没有元妤仪想象中的讥讽,“臣略有耳闻。”
元妤仪忽而轻笑?一声,只是笑?容苦涩无奈,“先朝郭太后立襁褓之中的稚子为帝时?,带了黑甲卫立于朝堂,如今我单单提把长剑上朝,又只是区区一个公主,怎么可能真让他们心悦诚服?”
谢洵闭上的眼睫颤了颤,“可他们依旧敬畏并臣服于殿下,拥护新帝上位。”
“是啊。”
少女的眼睛眨了眨,“最后阿澄登基只是一个结果罢了,我在上朝前怎么震慑群臣呢?你们这群世家公子自?然不会知晓。”
高门世家自?诩高贵,倚仗百年来积攒的赫赫声望,从来与皇族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更不会主动让自?家子弟掺和进这些皇权争斗的腌臜中。
正?所谓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谢洵道:“是宫变,对吗?”
他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中含着沉沉的郁色,漆黑眼珠宛如两块黑濯石。
元妤仪从未跟他说过这件事,在昨夜之前也从未暴露过自?己的噩梦,但一宿过去,很多事情都在不经意?间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是。”
元妤仪没有去追问谢洵是怎么知道这件隐秘宫闱的,此时?此刻她?心底对他也没有任何?从前的防备与猜忌。
她?不动声色地把身子蜷缩起来,双手抵在脸颊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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