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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衡璋茕茕独行于暗夜之中,生母早逝,独自一人背负着为外祖一家翻案的遗愿,这是精神上的磋磨,一定过?得很辛苦。
但现在不一样了呀。
她愿意擎灯引路,予他光亮,伴他前行。
元妤仪倚着身后的软枕,将?食盒和卷宗都放在一边的小几上,掀开半边布帘望着上京的夜景。
缭颍街上行人果然不多,来往的都以身着长衫直裰的读书人为多,书坊和茶肆正开门迎客。
忽然,元妤仪的目光一顿,下意识开口,“停车。”
绀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匆忙问道:“公主,怎么了?”
但却一直没听到回答,绀云只好顺着她的目光往远处看去,却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那不是岁阑吗?他怎么在这儿??”
不止岁阑,还?有一匹高头?骏马被拴在一边的树上,除此外应该还?有没见人影的谢洵。
元妤仪的唇有些泛白。
原来他是在静茶阁处理礼部公务的么?
但谢洵撒谎骗她的念头?刚闪过?,又?被元妤仪抛出脑海。
或许他是处理完公务和同僚在此歇息品茗,毕竟他们选择的地点是茶肆,而不是酒馆,也算文人雅士的常聚之地。
是以她没说离开,只在原地等?着。
一盏茶后,待在马车中的少女果然见到了下楼的人。
谢洵前面站着许久未见的两个人——
正是江丞相与宣宁侯。
不知他们在楼上谈成了什么事,江丞相喜上眉梢,还?颇为赏识地拍了拍谢洵的肩。
然而下一刻他很快背过?身去,元妤仪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谢侯爷神情僵硬一瞬,旋即又?冲着江丞相点头?哈腰。
谢洵自始至终像是游离在二人之外的存在。
他身姿颀长挺拔,是一节新竹,立在皎白月光下,宛如?不沾凡尘的谪仙。
江丞相的话虽是对着谢侯爷说,可眼神却紧紧地盯着一旁的谢洵,又?含笑问他几句话。
而这对话的内容,元妤仪同样不知。
她只能看见谢洵颔首点头?,神情平静毫无?波澜,但他们与江相早已势如?水火,不死不休,怎么可能高高兴兴地来喝茶?
自从谢洵入朝,崭露头?角,锋芒毕露后,以宣宁侯为首的谢家便大有与这个儿?子划清界限的势头?,现在却又?再次会面?
诸多看似不可能的矛盾在元妤仪面前上演,她心头?的不安愈演愈烈,甚至闪过?一丝不该有的质疑。
此为结党营私。
感情告诉她不该这样想?,或许谢洵是有苦衷的;可理智却告诉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引着她不断考虑最坏的方面,并催促她找后路。
许久未曾体会过?的焦灼涌上脑海,元妤仪不愿再看那三?人其?乐融融的场景,收回目光时又?看见软垫上的食盒和卷宗,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
一片真心,原来是个笑话。
“回府。”
她果断下令。
绀云自然也看见了驸马和人会谈的场景,但她没注意其?余两人的脸,轻声询问,“公主,咱们不等?驸马了吗?”
元妤仪阖上眼眸,“不等?,速回。”
就在马车离去的那一刹那,远处的青年同样心灵感应似的往这边巷口望了一眼。
但只是匆匆一眼,他便又?被江丞相不耐烦的问题牵扯住。
“小谢侍郎,你要?换的可是百年清名、丹史留青,而我不过?要?一条命作交代,你我各取所需,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何况本来就该如?此,不是吗?”
良久,谢洵才轻笑一声,眸光如?深潭沉寂,映着皎洁月光,淡声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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