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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重檀至今毕竟隔着仇恨,他恨我-
晚间的时候,我去了皇上那里,太子并没有拦住我面圣。
我见到皇上时,眼眶不禁酸涩,我没办法将床榻上的男人跟我月余前见到的皇帝联系在一块,更无法与我第一次见到的皇上联系起来。
那时他龙威燕颔、不怒自威,如今他躺在床上,衰老了至少十岁,两鬓的头发全白了,像个缠绵病榻的老者。
他正醒着,看到我,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淡漠地躺在床上,直至我小心翼翼地在他龙榻脚踏上坐下,唤他,“父皇,儿臣回来了。”
皇上听到我这句话,猛然转头盯着我仔细看,不知看了多久,他目光看向周围,气喘吁吁道:“你们都退下!”
他说的是旁边服侍的宫人。
宫人退下后,皇上开口说了一句话,“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
这是当初林昆颉两兄弟面圣求情,结果惹恼皇上,当时皇上问我该如何罚,我说了这句话。
我反应过来皇上的意思,忙将剩下的话接上,同时道:“林家人流放已有三年余。”
皇上紧蹙的眉眼总算舒展开,他着急地想说什么,可话近乎气音,我不由靠得更近,“父皇,你别急,你慢慢说。”
“从羲,你母妃……母妃怎么样了?”
皇上费力地说。
提及母妃,我心中难受更重,但我不敢太表露,“母妃还好,父皇无须担心,父皇只要养好自己的身体。”
皇上摇摇头,像是随时要晕过去,“不,朕没时间了,从羲,接下来的话你认真听清楚了,玉……玺被朕藏起来了,太子拿不到玉玺,就算朕死了,他也不算名正言顺地登基,文武百官不会服他。
朕知你是对皇位无意,也想将你和你母妃早早地送去封地,但现在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那几个人都想当皇帝,个个都跑到朕面前献孝心,但朕不信他们,朕只信你。
从羲,朕把玉玺放在太和殿的牌匾后面,你拿着玉玺去找你的皇叔公东宣王,他给你办过及冠礼,又见你有玉玺,定会信你。
你现在出宫,肯定很难,找国师帮忙,去,快去!”
他说后面几字的时候,猛地吐出一口血,浑浊的双眼在瞬间瞪得发直,手却死死抓着我的手臂,用力到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裂。
我意识到不好,立刻转头对外大喊:“来人!
太医!”
又转回头,“父皇,你不会有事的,母妃她一直在想你,她想见你,父皇!”
皇上听到我的这句话,眼珠子迟钝地转了下,随即缓缓闭上眼睛,抓住我的手也陡然松了力气。
此时一直守在外面的太医第一时间赶到殿内,我忙给太医们让开位置,袖中的手仍控制不住发抖。
皇上让我去找东宣王,林重檀也是。
东宣王的封地远在汉中,快马加鞭也要半月,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月。
很快,太子赶了过来,他先看望了皇上的情况,才走到我身边。
我对上他的目光时,惊愕地发现我在他眼里看不到一丝对皇上的担忧,他更像个胜券在握的夺权者,不像一个父亲病危的儿子。
“弟弟,你先回去,今日也乏了,早些休息。”
太子说。
我知道他是在赶我走,但我现在也只能听令,我要想办法将玉玺从太和殿的牌匾后拿出来。
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太少了。
国师……
我要见国师一面才行。
这一夜,我没有回自己的寝殿休息,而是守在庄贵妃床榻旁,我太过疲乏,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着了,但我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
我梦里不是皇上对我说话的面孔,就是庄贵妃垂泪的模样。
我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块,似乎在对我说什么,可我听不清,然后我看着他们相伴着往外走,我觉得不对,冲上去想拦住他们,让他们别走,可我扑了个空。
“母妃!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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