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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平立在马上看见高地上移动的弓箭手,他立马调转马头奔去,同时放箭威吓,但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破空的箭簇射向抱旗的兵卒。
破空声靠近,隋文安这才发现从侧面飞来的木箭,带伤的右腿一颤,他斜着身子歪下去,一个错身,朝脖颈射来的木箭射中肩头,箭头和肩骨相击,他听到让人牙酸的锯木声。
赵西平赶到,一箭射杀守旗的弓箭手,后有常校尉带来的汉军赶来,他调转马头去清理溃逃的匈奴骑兵。
天色转暗,大军回拢,堆满死尸的战场上火光四起。
打扫战场的人举着火把清点两方的伤亡人数,火头军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埋锅做饭,随军大夫四处走动,给伤兵止血清创正骨。
轮到赵西平,他撕下袖子让大夫给他的刀伤敷药,身披甲胄,甲胄覆盖的地方没有箭伤刀伤。
“赵夫长,过来一下。”
常校尉的属官过来找人,说:“我们带来的人不多,你过来帮忙整理一下后续的事,伤势不重吧?”
“不影响什么。”
赵西平走过去。
出言相帮
赵西平带一队人连夜上山伐木做棺,历时三天,做出五十三口棺木,跟随常校尉从长安出发的丧命军士入棺,抬到山腰落坟掩埋,墓碑朝向东方,英魂望着归路。
斩杀的匈奴由乌孙人负责挖坑焚烧,昔日的战场上浓烟和肉香整整飘了七天,焚烧掩埋殆尽后,乌孙大军带着俘虏踏上回转的路。
从匈奴手里夺得的军马、骆驼驮着伤兵,俘虏跟在后面步行,回程的路比来时多走七天,再次走进乌孙时,已经临近七月。
乌孙王为得胜归来的将士举行庆功宴,赵西平作为为数不多的汉军中的一员,他有幸在王宫里走了一遭,走动的过程中,他认真打量王宫里的一切,打算回去了讲给隋玉听。
夜幕落下,宴席进入尾声,赵西平跟着一众将士走出王宫。
他作为一个无名小卒,坐在席位没什么人搭理,一晚上只用敞开肚皮吃吃喝喝。
走出宫门,他回望灯火辉煌的王宫,夜风从黑暗的巷道吹来,裹挟着隐隐约约的哭声和笑声。
“赵兄弟,去街上逛逛?”
同行的军士相邀。
赵西平思索了下,抬脚跟过去,说:“也好,吃撑了,回去也睡不着。”
乌孙南接沙漠,夏日的夜风与白日相比要清凉许多,室外又比室内凉爽,不少百姓走出家门坐在树下乘凉,或是卷着篾席铺在地上,一家老小躺在家门外的空地上睡觉。
赵西平等人路过,闲聊的百姓看过来,有人认出他们长着汉人的面孔,用拗口的汉话问:“你们从、从战场下来?”
走在前面的军士问:“老伯,有什么事吗?”
乌孙老汉叽里呱啦一通,间或夹杂着一两个“人”
“回来”
之类的字眼,没人听得懂,为首的军士说句告罪,领着一行人走了。
待走远了,为首的军士说:“刚刚那个老汉的儿子也上战场了,他问我们人都回来了吗?他儿子还没回家。”
赵西平恍若又回到那个厮杀的战场,鼻间涌入浓郁的血气,残肢断臂横列,人头马首横陈……不能再想,他重重喘几口气,压下心底泛起的暴戾。
“我想回去休息了。”
赵西平止步,“突然觉得累了,不想再逛了。”
“等等,带你去个好地方。”
距他两步远的军士拉住人,说:“从战场上下来是不是夜夜惊醒?哥几个带你去放松放松。”
赵西平沉默,跟着他们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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