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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听澜也笑了笑,“小时候每年过年,我娘也会给我纳虎头鞋,我那时不知爱惜,总滚得全都是泥。
等到后来,跟着我娘去了湍城……”
他顿了顿,像记起了什么似的,笑容淡了:“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祝予怀一听“湍城”
,却想起了些边疆旧闻。
据说七年前湍城被围时,朔西都护使卫昭的夫人与幼子都在城中。
彼时卫昭带着长子镇守白头关,与瓦丹主军交战,虽收到了北疆的求援急报,却赶不及调兵驰援湍城。
卫昭在那一战中永远失去了结发妻子。
算起来,那时卫听澜只有八岁。
湍城一战不堪回首,一个八岁的孩子,该是何其艰难才活了下来?
祝予怀有些不忍心细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外面冷,进屋吧。”
屋内隐隐浮动着草药苦香,虽燃着暖炉,却没有半分燥气。
落座时,卫听澜摸了摸来之前收在衣襟里的东西,踌躇了一瞬,又放下了手。
高邈落了座,接了祝予怀斟的茶,真诚感激道:“在下此行,除了要谢祝郎君的救命之恩,还要谢您劳心费力地为追影疗伤。
这一人一马的恩情,实在无以为报,往后郎君有什么难处,用得上我高邈的,只管开口。”
“将军客气了。”
祝予怀笑了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追影……是将军的战马?”
高邈愣了愣,又恍然若悟:“郎君以为是阿澜的吧?”
祝予怀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日见濯青对它爱护备至,误会了。”
高邈笑起来:“这小子从小就眼馋追影,恨不得早生几年把它从我手底下抢了去。
郎君莫看他现在规规矩矩,他小时候野得要命,有回趁我不在牵了追影出去跑马,玩得太疯,摔破了头。
幸好地上有草垫着,只叫他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能动了,他又跑去马厩眼巴巴地蹲着,追影看了都嫌他。”
祝予怀听着,觉得有趣,又情不自禁地有些欣羡。
他在雁安养病的这些年,安安静静地度过了本该是最轻狂、最爱疯闹的年纪,如今回想起来,竟是没一件能像这样被拿出来调侃一二的年少轶事。
祝予怀悄悄看了眼卫听澜,见他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浑身都写满了不高兴,不由得漏了一声笑。
这笑像猫爪似的在卫听澜心里挠了一把,他闷声不语,端起茶盏猛灌了一口。
祝予怀莞尔:“听说朔西人人爱马,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朔西突骑离不开马。”
高邈感叹道,“到了战场上,战马既是与我们出生入死的伙伴,更是我们的倚仗。
我少时狂傲,满腔的热血没处洒,若非有追影,怕难平安无恙地活到今日。”
高邈是健谈的性子,看祝予怀听得专注,便搁下茶盏细细讲起来。
“有年冬天瓦丹侵扰边境,我随辎重队往白头关前线运送粮草,可雪太大堵了马道,我们只能铤而走险从山里绕路,结果半道上正好遇到了瓦丹人的骑兵。”
“那一战打得很艰辛,冰天雪地,手都快冻没了,我一时不防,被打落了手里的刀。
幸而追影反应快,一撅蹄子毫不留情地把我甩下了马,摔得是够呛,却堪堪躲过瓦丹人劈面而来的一刀,这才捡了条命回来。”
德音听得入神,紧张道:“后来呢?打赢了吗?”
“打赢了。”
高邈微叹口气,“得亏那不是他们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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