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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重光将一直暖在手里的一杯水放在他枕边小桌上:“醒了就别装睡了,你师父师兄都担心得很。”
逍遥君抬脚轻踹一下孟重光的膝盖——说是踹,分明是蹭——把他蹭到了一边去:“如故,感觉怎么样?”
“死了一遭,可没瞧到孟婆。”
封如故面对师父,实在不愿做出伤感模样,嬉皮笑脸道,“怪遗憾的。”
逍遥君哈地一乐:“你小子。”
封如故面上带笑,却在被子下攥紧冰凉的手掌:“……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常伯宁实在不是一个撒谎的行家,满眼不忍与悲悯,他转开目光,不敢直视封如故的眼睛。
逍遥君摩挲着他柔软的额发:“说你重伤未愈,还要往外跑,等你好了,该罚抄经。”
封如故单手一拉被子,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弯弯笑眼,瓮声瓮气地撒娇:“师父,师父,如故错啦,再也不敢了。”
他下半张脸笑得僵硬了,却竭力把笑意浮在了眼睛里。
因为知道自己的徒弟心性敏慧,逍遥君更不忍看他强作笑意的眼睛,一抚他的眼皮:“好了,莫在闲话上消耗精神,好好养着,将来……”
“将来”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了。
此时此刻,他不应该再给封如故任何期许。
期许,对现在的封如故而言,比戳进他眼里的银针还能叫他疼。
思及此,逍遥君站起了身来:“如故,先养伤罢。
现在你要做好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今后有何打算,你心中且想,什么时候有了打算,告诉师父,师父与你详谈。”
封如故软软地应:“是。”
逍遥君带着常伯宁,踏出屋舍。
“伯宁,我的时间不很多了。”
逍遥君说,“为救如故,我连破三重境界,已至显圣之境,随时会飞升。
到时候,风陵和如故,我只能交给你。”
常伯宁抬头,心中甚是迷茫不安:“师父——”
“离开之前,我会尽量为你们打点好一切事宜。”
逍遥君抬手,将一柄折扇轻轻压在自己唇上,“如故的事情,各家道门必须给风陵一个交代。”
常伯宁有些迷茫:“师父,不该先追缉丁酉吗?他从‘遗世’中逃走了,没人找到他的尸身……”
逍遥君看向他柔顺又天真的徒儿,说:“丁酉死不死,于如故而言不是最要紧的。
我只关心,此事之后,道魔之仇,还要延续起码二十年。
在这期间,如故若是堕魔,伯宁,你待如何?”
凡出“遗世”
的道士,不约而同,众口一心,只重点详述封如故被擒前是如何保护他们,而略过牢中情境,仿佛封如故被剐,是因为他为了保护众家道友,斩杀了太多魔道,方才招致丁酉一心一意的疯狂报复。
正因为此,常伯宁对牢内状况一无所知,只以为丁酉是憎恨封如故杀他血徒,才会针对他下此毒手。
他说:“哪怕堕魔,如故也仍是如故。
更何况,如故对他们有深恩,他们不该多说什么。
我风陵自会养他一生一世,无需外人担忧的。”
逍遥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伯宁啊,伯宁。”
常伯宁:“……师父?”
逍遥君:“你心里太干净了。”
常伯宁猜想自己或许是太天真,说了什么蠢话,便乖乖低头,准备受训:“伯宁自知愚昧,请师父指点。”
逍遥君却并未指责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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