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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这海面上仍旧是一派风平浪静的,但是太阳却出?奇的灼热,好?似那六月里一般,晒得甲板上的人滋滋冒汗,一个?个?瞧着油光满面的。
于是将手?挂在胸前的甘五爷,眉头凝得越来越深了,“咱们要继续加速。”
只怕台风比自己所预计的时间都要来得早。
如此,又是一番忙碌。
到了暮时,只见他们身后的那天边,忽然变黑,这哪里还用说?,只怕那头已经来了暴风雨。
不但如此,那黑色还逐渐朝着身后追来。
见此,甘五爷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只跑去儿子甘太平旁边一起帮忙。
着急忙慌了一夜,大家几?乎都没敢怎么睡,第二日中午,终于到了那小渔村里。
渔村里也有那懂得这异样天气?的,早早已经组织村里的人往夜龙郡方向逃去。
如今除了他们船上的家眷,村子里竟是不剩下几?个?人,皆然是那走不动的老弱病残。
原本甘五爷的打算,是将被害了的水手?们就葬在此处,可如今那后头的天仍旧是黑漆漆的,与他们这前边的湛蓝天空成了鲜明对比。
如此也不敢多耽搁,只能继续带着这些水手?们的尸体,往夜龙郡方向赶。
又自不必多说?,这些家眷们上了船来,见了自家当家满是伤口和尸斑的尸体,是如何伤心欲绝,哀嚎不止。
但更?多的年轻女眷们,还是擦了眼泪跟着帮忙。
因为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头顶的天空,再?无那月朗星稀,几?日不曾见的风也终于来了,虽也柔柔软软的,吹得人凉爽舒坦,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夕罢了。
果不其然,同样跟着忙了半宿的顾小碗,刚眯了一会儿,就被吵醒来。
匆匆跑到甲板上一看,风里竟是夹着雨了,而且风也越来越大,浪也越来越汹涌,哪怕船帆早早收起,但船只还是以一种极其疯狂的速度随着大浪往前涌去。
甲板上根本就站不稳人,船舱里全是孩子被惊吓的哭声。
月摇光见了她,忙大喊:“快些回?去。”
话?音刚落,一卷大浪忽然砸来,灌了她好?几?口水,整个?人在甲板上滚了好?几?圈撞在桶上才止住。
顾小碗紧抓着扶手?,脸颊被疯涌而来的海水捶打得生疼,整个?身体也随着船只方才的巨大晃荡不受控制地摔打,好?不容易等着一波浪涌过去,这才睁开眼,稳住了身体,却见甲板上全是海水,腰上捆着绳索的几?个?小水手?和月摇光,已是爬起来开始在清理。
顾小碗见了,也如同他们一般,急忙在身上捆了绳索,另一端系在船上,也跟着清理积水。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天上的雨水越来越大,船上的排水系统加上他们手?动清理积水,根本就赶不上。
大家各忙各的,压根就来不及说?一句话?,一双手?机械性一般往外舀着积水。
可是汹涌的海浪仍旧如同饿狼一般不断咆哮而来,闪电之下白色的浪花显得狰狞恐怖,顾小碗即便?没有再?怎么摔倒,可是身体不断被这些水浪拍打,如今也是浑身疼痛不已。
而船继续以一种几?近疯狂的速度前行,闪电光照亮正?片苍茫大海的时候,顾小碗没有看到远处属于海岸线的独有黑色,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恐惧来。
这样的暴风雨里,水流又不受控制,只怕船早就已经偏离了航行!
但当下的环境,甚至都不允许她去思考这个?恐怖的问题,满是恐惧的大脑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巨浪拍打得七荤八素的。
恍惚间,她只见船上一个?小水手?好?像随着咆哮而来的海浪,一同横跨了船身,拍入一旁的汹涌大海中。
她记得那个?小水手?叫阿和,才十六岁的年纪!
可是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喊出?阿和的名字,才张口就被灌满了海水,身体也随着水浪而起伏,最终又随着消失的巨浪而重?重?地从半空中落下,摔在了满是积水的甲板上。
“顾小碗!”
月摇光的声音传来,顾小碗抬起眼皮,直觉此刻湿漉漉的月摇光,像是海里跑来的红衣女鬼一样。
一面抬起手?,示意?她自己没事。
但她不知道月摇光看到没有,因为一道白色的巨浪又落在了她们俩的中间,与此同时船只发生了倾斜,桅杆断裂的声音也从头顶传来。
好?像又听到有人喊,船舱里漏水了。
急得顾小碗忙爬起身,但这场风浪却没有给她站稳的时间,嘶嘶呼啸的风里,一道比此前都更?要大的浪又咆哮而来,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般,似乎一口能将这整艘船都一口吞下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照得顾小碗泡在水里的身体暖烘烘的。
她还在甲板上,巨大风浪侵袭后的船只如同一个?孑孓耋耄老人一般,无依无靠地飘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太阳西斜,很明显这是下午了,她昏迷了那么久的时间,一堆小孩一边伤心地哭着,一边还要清理甲板上的水和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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