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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活时,唯有他老随在自己后头,还总时不时替自己扶一把肩上木材,那时司晨以为他是好心,现今想来,应是他乘搀扶之机悄悄顺走了自己的铜板。
司晨冲过去,夺下他手里的铜子儿,秃头叫道:“你作甚?”
她借火光一瞧,上头果真有自己用石子划下的浅浅划痕。
司晨叫道:“这是我的铜板!
你也不怕昧心,偷我的钱!”
那秃头舆隶忽伸一只手出来,猛地将她搡倒,夺过她手里的铜板,那昔日低顺得似绵羊的脸庞上浮出凶意:“叫嚷什么!
是你这小蹄子抢我的钱!”
司晨爬起来,叫道:“那铜板上有我的记号,是我的!”
舆隶却反而揪她起来,啪啪扇几个巴掌,将她的脸打得猴屁股一般肿,发犟道,“一气儿乱吠,你再胡说乱道,看老子不打烂你嘴巴!”
司晨不服,咬他手掌。
秃头舆隶急了,将她发狠往地上掼。
司晨年弱力小,被摔了个头破血流。
秃头舆隶踢了她几脚,还夺过她腰里的旧荷包,唾了一口后转身离去:“叫你顶撞老子!”
司晨躺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雨淅淅沥沥地下,洗去她身上的血污,这下她一贫如洗了。
她那三十年才能结束的苦役,从今日起又要从头算起。
接下来的几日,她吃生鱼、饮雨水,饿得青肠见白肠,勉强捱着性命。
奴营里狭暗,躺也躺不下,只得挨坐着。
外围的舆隶无钱,少能吃上蔬果,患佝偻病的人极多,齿落血流,奴营里满是污血秽物,肮脏不堪。
每日清晨她会被监工的长鞭打醒,再度开始繁重的劳作。
被秃头舆隶打出的伤还未好,司晨又在运送石料的过程中被划得皮开肉绽。
她发起高热,浑身绵软无力,感到创口好似在溃烂。
她接下了从青玉膏山运木料回来的活儿,可需经一条陡峭的小径,一旁是如削的悬崖。
许多人因从巑岏高山上跌下而死,鲜血染红了山脚。
她艰难地推着运木柴的轮车,眼前却出现了重影,脚下一软,她忽而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从旁突然伸来一双手臂,挽住了她。
“没事罢?”
有人道。
她回过头去,望见一张黧黑而敦厚的脸,是个粗眉大眼的少年。
少年说:“你这样年幼,怎么来搬木料?”
“不搬哪儿有饭吃?你来养我?”
她歇了一会儿,也不道谢,恶狠狠地道。
被秃头舆隶坑害后,她再不相信任何人。
少年蹙眉沉思片刻,道:“我瞧你身上伤口都烂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他从怀里掏出些白芷末,说,“你留着罢,敷在创口上,兴许能好过些。”
司晨甩开他的手:“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你安的什么心!”
少年无奈,道:“我看你可怜而已,谁知你生了一身刺儿,不许人靠近。
我好心劝你一句,莫在这搬木料了,若不慎在这里跌死,太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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