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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也坐下了,他知道,刚才警察是真的想杀了他。
“记者不是我杀的,而且相反,我们是朋友。
近年来失踪案频发,半年前,他进入葬楼收集证据,从那以后就消失了。
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你们的医院,你是他的主治医生。”
“我跟踪你很久了,你今天出现在葬楼,是第一次与记者的失踪产生直接联系。”
“你怀疑我杀了记者?”
贴身口袋里的信封,削减了医生的质问底气。
“不无可能。”
警察的回答,像是在医生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记忆都失去了,还有什么是不可动摇的?
医生不敢去碰那个信封,与警察的交涉陷入僵局。
杀人的恐怖,将成为他毕生都无法摆脱的阴影,笼罩在他头顶的,不止有记者的亡魂,还有他的人性与良知。
如果连人性和良知都失去了,他还剩下什么?
医生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庞大到无法言说的孤独。
根据警察提供的消息,记者进入葬楼前,曾去过一家孤儿院,或许那家孤儿院就是促使记者进入葬楼的关键所在,医生与警察共同前往那里。
警察出示证件,看门的修女立刻给他们开了门。
孤儿院的院长是个面相刻薄的老修女,警察问的问题,她都一一作答,言谈中,他们好像早就相识。
医生没有留下听他们讲话,他的视线被一个孩子吸引。
金发少女赤足奔跑在走廊上,白色裙子犹如灰暗世界中的一抹天光。
医生跟着少女来到后院,长满杂草的墙角,一帮强壮的大孩子挥舞着拳头,将怒火发泄在一个小男孩身上。
少女不顾杂草的尖锐,冲过去挡在男孩的身前,大声斥责他们住手。
那帮大孩子似乎在顾虑着什么,不敢伤到少女,留下几句威胁的话语,气冲冲地走了。
少女看他们走远了,这才蹲下来查看男孩的伤势,既心疼又责备,“他们想要,你就给他们好了,为什么要逞强啊?你明明打不过他们的。”
男孩将一直保护在怀里的蜡笔捧到少女眼前,鼻青脸肿地笑了,“你看,都还在,我不会让他们抢走的。
现在的我打不过他们,不代表以后的我打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他们的!”
少女焦急的神情在这一刻得到安抚,她点点头,对此深信不疑,“我相信你。”
男孩分给女孩一根蜡笔,在灰墙上画下天空和大海的线条,无比兴奋地说:“书上说,天空超级大,比孤儿院的围墙还要广阔,大海是蓝色的,怎么望都望不到尽头。”
“所以,你要等我,过完这个冬天,我就长高了,明年轮到我去贵族老爷家,我会努力干活,摆脱仆人的身份,带你一起离开这里。”
“等我们出去,我带你去看大海,书上提到的每个地方,我们都要去看一看。”
少女望着天空,同一片天空,在她的眼中,没有什么不同,但至少,墙内的天空,是干净的,她不理解男孩对墙外的执念,“为什么一定要出去?”
不停画画的男孩,在听到少女的问题后,停下了手中的蜡笔,垂着头,闷声说:“我们从出生就被遗弃在这里,难道还要永远待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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