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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个冷水澡,洗澡的时候忘记给自己的伤口做保护,纱布湿了,他伸手拆掉纱布,拿了一瓶也不知道过期没有的碘伏直接倒到了伤口上,再找了个纱布贴好。
处这些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都还是涂芩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肩膀的样子。
她眼底没有半点抗拒的神色,笑起来仍然眉眼弯弯。
她看到了他的病历,却仍然没有把他当外人。
谢斋舲承认,自己有些慌了。
他一直不敢让自己想太多,没有希望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是可控的。
他的生活必须一直控制在这种没有希望的可控范围内,虽然死气沉沉,日复一日,但是好歹是安全的。
他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对于希望,对于美好,或者说,对于未来,那些普通人觉得美好的东西,在他这里,都代表着破坏。
如果要争取,他就得扯掉身上的因果线,得去直面压着他二十年的噩梦。
可涂芩,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美好的东西,她一直带着希望,哪怕他把自己全部剖开给她,她也仍然对他笑意盈盈,问他要不要吃夜宵。
她不像他,她的情绪向来很真实,不会隐藏,她既然这样表现了,那么就真的代表,她不介意。
谢斋舲又掐了一把伤口,确认这种级别的疼痛不太可能会在梦里出现,才慢吞吞地去了厨房,把金奎买的东西一股脑拿出来,又慢吞吞地去了203。
盯着那扇已经输入过他指纹的智能锁看了两秒钟,他还是选择了摁门铃。
“自己进来啊。”
涂芩在里头喊。
谢斋舲深呼吸,左手食指颤抖着摁在了感应处。
客厅大灯已经打开了,涂芩不在客厅里。
“左边第一间房。”
她继续大声喊,没有出来。
谢斋舲把怀里的蔬菜鸡蛋拿到厨房,去了左边第一间房。
四面墙,三面玻璃柜,每个柜子里头都装了展示灯,现在都亮着,涂芩坐在正中间的按摩椅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里抱着个玻璃瓶。
谢斋舲:“……”
他在想他要不直接改行去吹玻璃好了。
“番茄鸡蛋面要不要?”
他问她。
“唔。”
涂芩应了一声,空出来的一只手在辟里啪啦地敲键盘。
谢斋舲犹豫了一会,没上去看她在干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涂芩的厨房确实东西很全,各种形态的锅就有六七个,什么国家的调味料都有,就是冰箱是空的,里头孤零零地放了两瓶水。
谢斋舲把一板鸡蛋放到冰箱里,找了个配色奇异的围裙,捋起袖子开始洗菜切菜。
客厅里蓝牙响了一声,涂芩连了电脑开始放歌,创作黄金时代的粤语歌,熟悉的旋律温柔的女声,还有背景里吱吱呀呀的老旧唱片的嘎吱声。
谢斋舲莫名地有些眼热,盯着圆滚滚的番茄,手指很用力地贴在了光滑的番茄皮上。
他需要这种实物的触感来让自己脱离梦境感。
虽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虽然阳台上那扇用亚克力简单固定住的门外会传来风声,但是,这种静谧的家的感觉太强烈了。
这甚至是幸福的具象化,他连梦都梦不到的画面。
***
番茄炒蛋的浇头做好,煮挂面的水也开了,谢斋舲往里面下面条的时候,涂芩从她那个诡异的玻璃柜屋里头出来,搬着笔记本电脑又坐到了厨房的料台旁。
蓝牙音响里在唱陈奕迅的□□,歌词晦涩婉转,带着饮食男女的色气。
涂芩敲击键盘的声音很快,停下来的时候,就会昂着脖子看他手里的东西。
“葱多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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