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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眼前暗了下去,世间万物纷纷失去了颜色,千军万马的噪杂声也渐渐消失。
单调的马蹄声和那身穿银甲纵马而来的男人成为了她世界中的唯一。
三百步。
风止了,一切光与影逐渐褪去,青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虚无,只有各种颜色的淡淡气体在她周围飘动。
青萍彷佛独自一人立在苍穹之上,那马蹄声渐渐与她的心跳重合,那银色的身影缩小为一个光球,在这虚无的黑夜中彷佛一盏明灯指引着方向。
两百步。
世间万物重新恢复了颜色,寒风陡起,千军万马发出的人喊马嘶回到了耳边,然而叶青萍却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彷佛已在那里凝立了千年。
此时,青萍与这茫然天地融为一体,心既归于自然,纷杂外物也不过其中沧海一粟,本心自不受其扰。
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人,地,天,道皆循自然,以自然之法驭之则为合。
若要引动天地间浩然之气为己所用,必先归于自然,方能与天地合而为一。
----波旬刀法第一层,心归自然。
王仙芝眼见妻子跑到马前,陡然勒住了缰绳,正要下马,心中却突然一个激灵。
常年在生死中搏杀使得他出于本能感到极端的危险,不及多想,猛地一拉缰绳,马身竖起,同时用力向后一仰身。
嗖的破空之声从叶青萍手上发出,同时王仙芝胯下战马的马头爆成一团血雾,那箭去势不减,从他战甲上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沟痕。
王仙芝就地一滚,还没站起身却将腰间的钢刀连着刀鞘猛地向上一拉,护住胸口和面门。
碰的一声巨响,他手中的刀鞘变成一堆碎片四散纷飞,完全变了形的钢刀脱手飞出,他虎口震裂,口吐鲜血,仰面摔倒在地上,显然受了内伤。
可不管怎样,他还是将这破空而来的第二箭挡住了。
此时亲兵已经赶到,纷纷下马将王仙芝夫妇二人围在当中。
叶青萍就好像没看见一样,仍然弯弓搭箭,弓满箭出,一气呵成,似乎她的世界中就只有这一个动作。
两百步的距离彷佛不曾存在,七蛇之箭在一瞬间如同跨过了时间与空间,径直从两名士兵中间穿过,射穿了一个挡在他身前士兵后仍然不偏不倚射向他的脖子。
王仙芝愣愣的看着如一道闪电般破空而来的狼牙箭,看着挡在身前那名亲兵颈中鲜血飞溅,然后一颗头颅飞了起来,竟然忘了躲避,或者说在这蕴含着天地至理的一箭前他已经放弃了抵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飞了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赛飞花雪白的身上仍然一丝不挂,双手依然被反绑在背后,却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那石破天惊的一箭。
“不要!”
王仙芝大吼一声,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团鲜血从赛飞花胸前爆出,那张美丽的面孔因瞬间的痛苦而变得扭曲。
狼牙箭虽然射穿她后继续向前,却也被她飞在空中的身体带偏了方向,贴着他的面颊划过。
王仙芝发了疯似的扑上去,一把抱住瘫倒在地上的妻子。
赛飞花的身体软绵绵的躺倒在他的怀里,似乎全身都没有了骨头一般,双腿耷拉着拖在地上,头无力的向后仰着,靠在他的臂弯里。
血不停地从赛飞花七窍中流出,她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将血沫子和黑色的内脏碎块一起从嘴里喷出来。
王仙芝拔出匕首隔断了捆住赛飞花双手的绳子,将她紧紧抱住,用手死死的捂住她胸口那个鸡蛋大小的血窟窿,在她耳边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赛飞花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收回了涣散的眼神,用尽最后的力气止住咳嗽,断断续续的说道:“夫君,我今日受辱……再也无脸见你……你不要怪我……”
王仙芝哽咽着说道:“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害了你。
我对不起你,你挺住,我这就去给你找军医。”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一个七尺汉子此时却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没用了,我的肺被射穿了,我快不行了……我在想,若是当年我们老老实实在家种田,或者早日退隐,用贩私盐赚来的钱做个买卖,想来也不会有今日……”
赛飞花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得细弱蚊蝇。
血不断的从她胸口的血洞中冒出,温热而粘稠的血浸透了王仙芝的衣襟,他虽然没有看到,也知道在妻子背后一定有着一个同样大小的窟窿,王仙芝急的红了眼,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光,同时也带走了她最后的生机。
赛飞花突然睁圆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不顾从嘴里冒出的血沫子,拚命张大了嘴,艰难的说道:“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了?……你看,那是我们的村子,那颗大槐树……还有那小河……”
她的身体一下下抽搐着,挣扎着伸出手想摸摸丈夫的脸,然而她的手只伸到一半却突然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她们俩本是一对继姊妹,一个是猎户之女,精明干练,擅长弓马骑射。一个是富商之女,娇贵天真。ampam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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