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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么?”
“你才三千岁,就这样爱管闲事,以后可怎么办?慈心太滥,与滥情何异?将来,若真遇上一个能让你另眼相看的人,怕是你也看不清自己的真心。”
白芒一闪,时光荏苒,又过了三千余岁。
那一日,北辰刚结束了一场闭关,仙童来报,说有位财神春花来了好几趟了,只为见他当面道谢。
他回忆了许久,才想起,这就是上回那个发邸报求旧衣的小灵官。
“那就请进来吧。”
仙童嗫嚅:“她头回来,是三个月前,说咱们花圃中尽是兰竹,萧条寡淡,便从凡间带了些花种子来种。
如今正是春日,花也开了,她正在花圃里赏花呢。”
这位财神娘子,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北辰心中升起淡淡的不悦。
他花圃中只种兰竹,便是为了彰显他清净无为、不友不群、生人勿近的出尘作派。
这人未经主人同意,擅自引了什么俗气招摇的凡花进来?
于是由仙童引着,一路往花圃而去。
山霭渐散,薄日柔洒,小仙童立在花圃旁,脆生生叫了一句:
“财神春花!”
那人于满圃繁星般怒放的金英报春中回过头来:
“啊,北辰大人,您可算出来了。”
“索性今日无事,我请您去凡间听戏呀?您是想听《鸣凤记》、《十五贯》还是《拜月亭》?”
她穿花而行,手捧一丛黄星,眼波如春江,浅笑似梨年,如同跨越了六千个寒冬,才抵达他面前的春天。
知徒莫若师,古上天尊确实一语成谶。
他与那人以友相称数百年,便以为一切心旌意动,皆不过是惺惺相惜的友情。
他看不清自己的真心,而师妹甘华只消一眼,便已看穿。
银光似雪,簌簌漫过,天界的祥和清净陡然不见,温和恬淡的北辰元君堕入凡尘,历尽苦难,终于成为面目残缺的祝十。
他带着一坛苗疆的烈酒,去给心爱的女子祝贺生辰,心底打着腹稿,这一次定要郑重地告诉她自己的真心。
然而,祝寿酒成了催命酒。
他准备好诚挚的情话,虽然知道未必能得到回应,却没想到,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春花消逝,寒冬笼彻他的人间。
祝十骑着快马,奔驰在山道上,目光尽处,是一座小小的道观。
旁观着梦境的甘华倏地“咦”
了一声。
与她一同旁观的小道士看了她一眼:“你认识?”
“这是……垂云观。”
她竟不知,祝十后来又去过垂云观。
是了,那时她已经离开人间,回了东海了。
她走时未同任何人交待,连那日日跟在她身后的小哑巴,也不知她何时离去的。
梦魇中,祝十翻身下马,直奔入内。
垂云观已是人去观空,莫说是乐安真人,便是那些知客道姑和杂役,也都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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