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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早,大雨过后,天空放晴,他推开窗,深深吸了一口气,院子里放着数只花盆,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气息。
他想起木葛生昨日说的那句话:等雨过天晴,诸事大吉。
“你醒了?”
有人打断安平的思绪,他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人,是林眷生。
当年的天算门下大弟子,如今的蓬莱掌门。
木葛生说过蓬莱求仙问道,门下都是半仙,修士皆有长生之相。
林眷生身为长生子,多年来容颜未改,依旧是当年临水下棋的青年。
只是青年穿着棉裤和羽绒服,抱着木葛生同款搪瓷缸,白底红字——“为人民服务”
。
如今的神仙都这么接地气吗?
安平还在走神,林眷生已经走了过来,他将搪瓷缸递给安平,“豆腐脑,你吃甜口还是咸口?”
安平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咸口。”
林眷生一笑,屈指敲了敲杯盖,再次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咸豆花,撒着芹菜末和芝麻。
安平愣愣地接过勺子,尝了一口,鲜香四溢,心道当神仙可太方便了。
“我听师弟提起过你。”
林眷生站在窗外,嗓音温和:“你和他之间有段缘分,最近暗潮涌动,你们多有辛劳。”
“不敢当不敢当。”
安平听得一口豆腐脑卡在喉咙里,边咳嗽边摆手,“我就是个拖后腿的,道长您见笑。”
林眷生笑了笑,递给他一包抽纸,“不急,你慢慢吃。”
安平只在梦中见过林眷生一次,摸不透这位长生子是个什么脾性,又不敢找借口溜走,只好抱着搪瓷缸,悬心吊胆地和人聊天。
好在青年很有几分和木葛生神似的散淡,却又更令人如沐春风。
“这棵银杏树是当年从书斋移植的,比我还要年长。”
林眷生指了指院落中央的银杏树,“师弟从来养不活东西,唯有这棵树照料得很好。”
对方说了不少闲谈,安平逐渐放松下来,一缸豆腐脑很快见了底,“我第一次见半仙儿的时候,这棵树还是金黄色。”
他说起当初给木葛生送作业时的情形,“门口的黄牛还坑了我的门票钱。”
如今回忆起当时种种,颇有些啼笑皆非。
果然林眷生笑了起来,“你说的门卫,应该是这里的城隍。”
“城隍?”
“城隍鬼神,护城佑民——你可以把它理解为阴司设立在人间的地方衙门,城隍爷执掌城中诸事,祛灾除患,送福散财。”
林眷生娓娓道来:“有兴趣的话可以找聊斋或太平广记看一看,里面有不少关于城隍的故事。
四方鬼怪中,城隍算得上很亲民的鬼神,护佑一方平安。”
安平想起来祠堂中那个潦倒的神像,穷酸得一阵牙疼,“既然是城隍爷,怎么会做了门卫?”
“鸠占鹊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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