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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在最前方的铁骑已经离他很近了,木葛生俯下身来,一脚踢上马腹,战马受惊,马上的阴兵摔落在地,木葛生趁势拉住缰绳,抛出两枚花钱,一枚砸上阴兵头颅,一枚塞入战马口中。
阴兵被山鬼花钱镇住,一动不动,木葛生抽出对方手中的□□,跨上战马,一刀砍落身后阴兵头颅,接着反手一挥,划出一道刺眼的青色弧光,斩断前方战马的马足。
木葛生明白自己不能和阴兵对刀,他不善于冷兵器,拿在手里也只能顺势挥用,刚刚那一斩若是出自松问童之手,足以掀翻一丈之内的所有铁骑。
而他只有取巧斩断马足,趁阴兵摔落之时趁势穿过,他的目的不是迎战,而是制造混乱,一方面阻挡阴兵向前趋近,一方面给自己可乘之机。
眼看前方阴兵大乱,木葛生打马冲入阵中,放在平时此举无异于找死,但这些阴兵似乎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实力多有消减。
他叼着一枚山鬼花钱,极力避开四周的攻击,但马上作战并非他所长,没过多久他身上就大大小小挂满了伤,最深的一道在腰,被一刀切开,鲜血横流。
跑,拼命地跑,木葛生用山鬼花钱催动战马,一人一马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
加倍的痛感抽打着神经,木葛生竭力保持清醒,他一路估算着距离,剩下的阴阳梯已经没有多长了,只要到达底部,他就能用山鬼花钱强行将长梯封印。
然而下一瞬间,木葛生忽然觉得头顶一暗,有巨大的阴影朝他压了过来!
那是一名极为高大的阴兵,驾着黑色的战马腾空而起,朝他的头顶狠狠踏下!
木葛生来不及指挥战马远避,匆匆掏出马嘴中的花钱,翻身一滚,堪堪避开踏落的马蹄,整个人砸在青石台阶上,向下滚了很远,最后一头撞在一座青铜灯台前。
木葛生满脸是血,拼尽全力站起身,他知道自己到底了,这座青铜灯台就是阴阳梯的尽头,不远处有水声传来,正是忘川。
方才追杀他的阴兵在不远处勒马,一阵桀桀声传来,仿佛谁在隐秘地狞笑,木葛生朦胧间看到不远处有人在举刀,是个投掷的动作,瞄准的是他的头颅。
他吐出嘴里的花钱,伴随着一大口血,接着食指蘸血而书,飞速在地上画下一道复杂符文。
空中传来尖锐长啸,直冲他的眉心,木葛生来不及躲避,暴喝一声:“闭!”
下一秒,撕心裂肺的痛感从头顶传来,木葛生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听到了梆子声。
天上飘洒着一场大雪,目之所见,皆为纯白。
木葛生躺在雪中,听到有歌声平地而起,悠悠漫漫,时远时近,忽而如线如缕,忽而如水如波。
天地苍苍,聊付一觞。
日月悠悠,盈于一袖。
山河浩浩,丹青一抄。
众生踟踟,浮生一日。
我在哪?木葛生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穿着白色的大袖,天地间空无一物,唯有白雪与长歌,还有若有若无的梆子声。
我死了?木葛生心想,天算子死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难道这就是终归之所?
不,不对。
他反应过来,自己尚不是天算子。
那这是什么地方?
木葛生在原地坐了片刻,抬头仰视长空,发现那些并非白雪,而是漫天纸钱。
纸钱漫洒,落地成雪,天地寂寂,唯白而矣。
片刻后他猛地跳了起来,朝梆子声传来的地方狂奔而去,他赤脚跑在雪地里,足迹一路蜿蜒,又很快被大雪掩去。
歌声悠长,木葛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无冷无觉,最终他在目之所及的尽头看到了一道身影,手持木梆,大袖飞扬,反复吟唱着相同的四句歌。
等到木葛生终于跑上前来,未及开口,对方便道:“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我从忘川来。”
木葛生顿了顿,道:“欲往人间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人敲动手中的梆子,悠悠唱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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