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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死攥着手中的一杯茶。
他无法告诉木葛生一切,说你的命是我换来的,甚至因此牵连了太岁乌孽,而你却用这寿命做成了山鬼镇,置阴阳梯中万千冤魂于不顾,你还要去算国运,让之前种种看起来都像是个笑话。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否则难以想象木葛生会有什么反应。
自始至终,发疯的都只该有他一个。
数日以来,无力感始终纠缠着柴束薪,如今终于爆发了,他身心俱疲地想,他们付出至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木葛生是军人,他本该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即使战死亦慷慨以赴。
如今却要困在这方寸之地,为了某些古老得几乎腐朽的东西、为了某些不知所谓的枯玄,抽筋拔骨,熬干心血,最后还被人指着脊梁称为悖逆之徒。
他们从出生起就被捆上某种东西,所谓的诸子之位,所谓的家族传承。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三九天?”
木葛生看着沉默不语的柴束薪,悬心吊胆地试探,“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柴束薪霍然抬头,脱口而出:“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木葛生没听懂,“跟你走?去哪?”
“去哪都可以。”
柴束薪语速飞快,“去战场、去国外、去找你父亲、或者随便别的什么地方,只要你想,我们可以完全摆脱这一切。”
“以你我之能,只要有意隐姓埋名,七家不可能找得到。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去打仗也好,过平静的日子也罢,或者继续到国外留学,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涅瓦河畔的雪……”
木葛生愣住,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柴束薪。
有那么一瞬,他内心深处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对方说的话都成了真,他们真的放下了一切,然后远走高飞,做个平凡的普通人,度过安稳宁静的一生。
然而那并非他的初衷。
若他真想逍遥半世,当初就不该归来。
木葛生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柴束薪。”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对方。
柴束薪抬起头。
“生前事,身后债,下有年幼,上有长辈,家中烂账数笔,出门还有国破山河。”
木葛生轻声道:“我大概能理解老三的处境了,真的不容易,很不容易。”
“虽然老三未必在意,想来我终归欠他一句抱歉。”
他顿了顿,话音一转:“但,身为银杏书斋弟子,没有人会选择逃避。”
“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初把兄弟们牵连进来,亲兄弟明算账,人情债算不清了,人命总得还上。”
木葛生笑了笑,伸出手:“你该把东西给我了。”
柴束薪:“……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灯下看到你的时候,你肩上还残留着落雪湿痕。”
木葛生道:“你去了剑阁。”
临走前,林眷生给了柴束薪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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