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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年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
于是两人并排走着,在北平初冬将要落雪的黄昏里……透过车窗看街景,从影院散场出来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往天上看,有人伸出手去接那白色细屑,脸上笑着,是因为见到初雪的欣喜。
街角卖红薯的老翁还在,原本袖着手蹲着,忽见天上落雪,难免心急了起来——“烤红薯欸——热乎香甜的烤红薯欸——”
一声声多年未变的吆喝,叫周怀年不禁又被拉回记忆里。
那日她好像格外馋,吃了街角的烤红薯,又要去吃糖葫芦。
他陪着她一路走,买了四五样的小吃终于不肯再买,坐在小摊上,看她舔着唇角上的油炒面,他笑着说道:“不是要吃番菜馆么?留着点肚子吧。”
她端起碗,扬了扬笑脸,“那有什么可吃的?吃完这个我就饱啦!”
后来想了很久,周怀年才知道,她是不舍得让他花钱。
他转了转拇指上的那枚白玉扳指,指尖都微微出汗。
车子还停在那间影院门口未走,身边的人已然等得心急,“停在这儿做什么呢?总不至于你想请我看电影吧?”
“没那闲工夫。”
周怀年收回投放在车窗外的目光,微瞟了一眼身旁的周太太,后面说出口的这句话,语气稍带了点温度:“吃过北平的小吃么?挺不错的。”
苏之玫拿眼角斜了一眼车窗外的那些小摊贩,抬起帕子虚掩了一下口鼻,嫌恶道:“不吃,脏。”
周怀年停了转动扳指的动作,冷笑了一下,“物是人非”
四个字从脑中闪过。
这趟来北平,是为他母亲的忌日。
往年都是周怀年孤身回来,今年苏之玫听说他有要重修祖墓的打算,便难得热心地给他张罗了最好的风水先生,并说要同他一起回来。
只当她是闲着无事,周怀年也就应了下来。
况且与那些所谓的大师打交道,也不是他有耐心能应付过来的事。
苏之玫倒是来过北平,但她的活动范围却只限于某些高档的私人会馆,或是舞场梨园。
并且在她看来,北平这座历史厚重的老皇城虽然现下也有那些可供上流人士娱乐的场所,但还远不如上海的十里洋场那般摩登有趣。
在这儿她待不了几日,若不是这回下了心意要讨好周老板,她才不想舟车劳顿地跑到这么个乏味的地方来消耗时光。
车子在周家老宅的胡同口便停下了,巷子太窄,又落了雪,实在不太好走。
夫妻俩一左一右下了车,周怀年在前面走着,苏之玫踩着细高跟由丫鬟在后头搀着。
老宅如今已经没人在住,隔壁的邻居也不是从前熟悉的那几户。
周怀年每年回来,也就是因为母亲的忌日,会在此落个脚,然后就去后山的墓地。
有时急着返沪,连在老宅住上一晚的时间都没有,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不似归家的游子,倒像是歇脚的过客。
≈lt;ahref=&ot;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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