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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柏远摆摆手,又指着厨房角落里的那袋面粉,对他说道:“我听后厨的人说,是新上的小麦磨的,可香了。
你回头尝尝,看他们是不是蒙我。”
周怀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一大袋的面粉。
忽而一阵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手上不由得用了力,菠菜的汁液都被掐进了指甲里……回江家以后,穆朝朝时不时都会想起那日在周家时的情形,她有些懊恼自己的表现,就连倒水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怪不得他会对自己那般态度。
她是有过亲人病重的经历,只不过那时还小,只能坐在外祖母的怀里看病榻上的人奄奄一息。
父母早逝,她对他们的印象早已模糊,记事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抱到了江家。
江家上下待她都好,使她几乎无忧地度过了童年,但等她长到了少女的年纪,她才知道,自己与江家那些少爷小姐们还是有些差别的。
江家老爷常年在外,留在北平的那些太太、姨太太是不大管束这群孩子的。
虽然年少时,她与他们都玩在一起,上树捉鸟,下河捞鱼,但在他们长大以后能够拥有的另一种自由,是穆朝朝永远无法企及的。
他们或能选择外出留学,或能择一门自己喜欢的学习专业,能够侃侃而谈外面的世界,甚至能够随心所欲地谈论自己心仪的对象,而她就只能像是一只被囚养在樊笼里的雀鸟,注定是要在江家待上一辈子的,连一点外心也不能有。
然而,十七八岁的年纪,又如何能不对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产生好奇,甚至产生一些连自己都不曾意识的感情,于是,只想遂了自己的心,想如何做,便如何去做了……她第二次去周怀年的家,是瞒着江柏远,自己一个人去的。
她有自己单纯的想法,不过是想弥补那日自己的笨拙罢了。
除此以外,还想与那人好好说说话,就像在居云寺时,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时的那样。
等她下了黄包车,心却没来由得跳快起来。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很认真地深呼吸了一下,这才想要伸手去叩门。
可手才刚刚抬起,她便想起那日的事来,若是周怀年不在,还得劳动病榻上的伯母起来开门。
她听江柏远说过,只要周怀年不在家,家里的门便都是虚掩着的,怕的就是他母亲若有什么不好,隔壁的邻居能够及时照应。
这样一想,她便觉得方才莽撞了。
于是那只将要叩门的手,变为了推门的姿势。
果然,那扇斑驳的木门被她轻轻一推,便打开了。
然而,侥幸不过三秒,她唇角的弧度才刚刚扬起,便又僵住了。
人就站在院里,回过身看她,手里举着将要晾晒的湿衣,顿住了动作。
那墨色的发梢比那湿衣还要湿,滴滴答答的,任水珠落在他半裸的身上。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没穿着衣服的样子,那时被水呛到的她,慌张地不敢去看,而这时的她却呆愣着忘了不能去看。
然而,那张脸没忘了变红,叫那个被她盯着看的男人觉出了自己当下的窘迫。
周怀年将手里的湿衣随意往晾衣绳上一搭,然后从绳子的另一边随手取下一件衣服披到自己身上。
他背过身去系扣,许是怕人被他吓跑,于是没等扣子系完,便背对着门口,对那“私闯民宅”
的姑娘说道:“好了,你进来。”
≈lt;ahref=&ot;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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